第598章 儿行千里母忧
第598章 儿行千里母忧
淳王今日穿了件深黑色的衣裳,那血纵然是淌了出来,也瞧不出什么,但是这一摸就明显了,朱明河有些焦急,“前边就是百草堂了,我陪你去瞧瞧,那夏姑娘的医术是不错的,我的疫病如今大好了,我已经差人拿了她的方子加急送去南州了。”
夏花茶么,淳王皱着眉,面带痛色,“不必了,我这伤……是当初救父皇时留下来的,父皇专门为我派了太医诊治,如今这伤总反反复复,伤口一直愈合不了,我也认了,只是这只手,以后只怕是再握不动刀剑了。”
朱明河怎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父皇……这怎么可能,父皇对我们几兄弟,其实都是一样的,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三弟,你是为救父皇才伤了的……。”
他忽的想起,先前在殿上,皇帝捏着淳王的肩膀时,淳王怪异的神色,似乎也是这只肩膀。
淳王拂开他的手,“我这儿有血,别脏了二哥的手。”
“怎么会这样。”他神情有些茫然了,若真是皇帝做的,为什么要这样。
淳王无力的苦笑,“当初父皇将我扔去战场,本就是为了让我去送死,我这般出身的人,是他的耻辱,怎配那个位置?可二哥,我这些年,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你若不信,今日纵是砍了我这只手与一双腿,让我从此做个废人,我也绝无二话!”
朱明河凝着他的伤,目光复杂,“世人都说……罢了,你这手得治,你与广济堂的潇湘公子不是关系不错?你这区区手伤,他为什么医不好, 三弟,我怀疑此人别有用心,你用人还是当心些好,别被他给害了。”
潇湘公子会害他?淳王想起灯盏下那一段纤细的脖子,真细,细得他伸手就能掐断,“我这伤若是好了,只怕父皇就该担心了,二哥,这事你就别管了,咱们去瞧瞧大哥吧。”
“那怎么成!如今只剩了你我兄弟二人了,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废了这只手。你既熟识广济堂,那就去广济堂吧。”他叹了叹气,心想着,区区一个潇湘公子,他得去提点一二!
“多谢二哥。”他脸色苍白,手上疼得厉害,却没露半点声色。
马车一路去了广济堂,暴雨倾盆的夜里,沈相宜没在,她这时候换了套衣裳,已经回了国公府了,广济堂的如意要给淳王包扎,朱明河愈发的觉得这广济堂的潇湘公子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气得朱明河当场拽着淳王就去了百草堂瞧手去了。
国公府里,此时暴雨倾盆,秦大娘子与老太太都在沈相宜的院子里,秦大娘子心里慌得厉害,“明儿个就去南州,那南州是个要命的地方,相宜,母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如今你与你兄长都要去,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沈相宜拉着她坐下,小声安抚道:“母亲,我对疫病有八成把握,这回哥哥去了,总也要人照看,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不成!璋哥儿也不能去!婆母,你进宫面见太后,劝一劝……。”秦大娘子流血流汗不流泪的,可是见不得几个孩子这样受苦,这等同于是要了她的命了呀。
老太太手里捏着佛珠,沉声斥道:“宜姐儿是去做大事的,你这时候掺和进来,妇人之仁,岂不是也要误了璋哥儿的前程!你若实在不放心,将秦家带来的几个丫鬟拔给她防身就是了,如今防疫汤她都制出来了,到了南州,咱们的宜姐儿也定有法子。”
“可……可宜姐儿到底是个弱女子!南州又山高水远的,要不然,要不然我同她一道去,她舅舅不是也在南边守着南蛮子吗?正好是要路过南州的。”秦大娘子急得要命,家里的孩子一个个的都大了,她却宁愿她们还小,小到刚好能窝在她的怀里。
“行了!孩子们各有各的天地!纵然是女子,也不该久束闺阁,我当年就是这样毁了这一生!若有重来的机会,我出断不会走上这条路,如今宜姐儿有这样的能耐,这是好事,你身为母亲,也当支持她才是,难不成,你能能活得比宜姐儿还久,护着她一辈子?”
老太太疾言厉色,听得秦大娘子红了眼眶,她又放缓了些语气哄着这心大的儿媳,“明月,孩子们终究是要各自成家,尤其是女儿,较之璋哥儿与新元,更容易受到伤害,咱们陪不了他们一世,自然要盼着她们能独善其身。”
“母亲说的,我心里明白……。可……。”可到底宜姐儿是她的孩子,做母亲的,总归是要牵肠挂肚的。
坐在一旁的沈璋头从治水的书里抬了起来,将书合上搁在一旁,温声道:“母亲放心,南州之地虽险,但去之前儿子已经打探清楚了,此次去,必能将妹妹平安带回来。”
秦大娘子抹着泪,“此去山高路远的,南州那样的地方,吃不好穿不暖的……。”
“行了,明儿一早她们就该启程了,让孩子们都歇一歇吧,咱们也别扰了她们了,明日我会宣布去观里清修,到时候宜姐儿,你将身边的玉秀留下,不会引人生疑,至于玉碎那丫头,也该从秦家回来了才是。”老太太端起茶盏吹了吹,盘算着沈相宜的出路。
秦大娘子附和道:“原是派玉碎过去接新元的,如今乱得很,玉碎自个儿回来,想来明日就到了。”玉碎是秦家军中一位殁了的军户的女儿,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武功出神入化,在这府里算是顶尖的了,秦大娘子经常将玉碎扔去军营里锻炼,如今武功精进,厉害着呢,有她在身边,是好事,只是玉碎性子火暴。
“那就好,有玉碎跟着,你也该放心些,走吧,别给孩子们添乱了。”老太太起身,又塞了些银票给她,“拿着,平安回来了,祖母给你与璋哥儿接风。”
沈相宜捏着手中的银票,眼眶发热,“多谢祖母,多谢母亲。”
秦大娘子犹豫了半天,还是叮嘱她,“你若是想回来,就让玉碎传个信儿,母亲定想法子将你与璋哥儿接回来,万事别逞强。”她不盼着自家女儿多要强,只愿她能顺遂一生,可偏偏这个女儿随了她呀,唉!
“好,女儿记下了,明日得从广济堂出发,母亲不必送我了,送送哥哥吧。”沈相宜送了两人出了门,外头大雨滂沱,两人从长廊处绕着回自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