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危险联盟
湿冷岩壁渗出的水珠砸在眉心。燕如烟被刺痛惊醒,腕间蛇鳞纹路正与男子衣襟上的血渍共鸣震颤,那些深褐色污痕逐渐勾勒出乌木匣上残缺的凤凰图腾。铜镜灵识在识海里发出尖锐蜂鸣:\他在篡改共鸣频率!\
燕如烟心中一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她暗自观察四周,试图找出脱身之计。潮湿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目光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神秘男子。
男子垂落的指尖还沾着荧光苔藓粉末,在地面写下的「丙字房」被血水晕染得支离破碎。他颈侧刀疤突然裂开细缝,钻出三只琉璃眼珠的蛊虫,触须摆动间奏出熟悉的江南小调——与昨日刺客铃音完全重合。
燕如烟心中警铃大作,她强忍住后退的冲动,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将我带到这里?\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晃动锁链,玄铁镣铐深深嵌入腕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右耳后的凤凰纹印正在褪色,露出下方淡青胎记。燕如烟瞳孔骤缩,那形状分明是母亲火焚前夜在雪地上画出的残星图。她心中翻涌起无数疑问,却又不敢轻易相信眼前所见。铜镜灵识再次暴怒:\他在模仿!不要被他迷惑!\燕如烟强压下内心的动摇,冷静地翻腕亮出七根淬毒银针。寒芒映出男子苍白唇角微翘的弧度,他开口道:\昨夜你读取刺客记忆时,是否看见太极殿铜凤首眼窝里的翡翠耳坠?\
话音未落,他尾指勾着半截红绳,末端系着的玉玲珑叮当作响——与母亲陪葬品分毫不差。燕如烟心中一震,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努力保持镇定,暗自运转读心术,试图窥探男子的真实意图。
然而,读心术织成的密网刚触及男子眉心,就被某种古老禁制反噬。燕如烟尝到喉间腥甜,视野里突然浮现八岁时撞见的画面:父亲将浸血的玉珏递给戴青铜傩面的黑衣人,那人右耳后赫然也有凤凰纹印。\想知道他们死于何人之手吗?\男子指尖拂过她攥紧的玉镯,蛊虫鳞片突然逆向生长刺入血肉。剧痛中闪现零碎记忆——皇后苏婉染着蔻丹的指尖拨弄翡翠耳坠,玉器碰撞声里飘来轻叹:\燕太医知道的太多了。\
燕如烟强忍疼痛,咬牙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石壁突然震颤掉落碎屑,十二道卦象在苔藓间亮起幽蓝光芒。男子扯开染血衣襟,心口螭纹疤痕随呼吸明灭:\二十年前你父亲剖出我心脏时,说过同样的话。\
他拽过燕如烟的手按在狰狞伤疤上,脉动节奏竟与她腕间蛊虫完全同步。燕如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父亲的形象在她心中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铜镜灵识尖啸着撕扯识海:\他在用同命蛊混淆记忆!不要相信他!\
燕如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弄清楚真相。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说的这些,有何证据?\
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问,突然开口道:\昨夜追兵系着天德商会的螭龙扣。\他突然碾碎袖中玉牌,粉尘在空中凝成京城布防图,朱雀巷某处宅邸被朱砂圈出,\你母亲咽气前咬破手指,在苏婉裙裾写了这个地址。\燕如烟金针抵住他喉结三寸,针尖淬着见血封喉的碧鳞毒:\你如何证明?\她的声音冷若冰霜,但内心却在剧烈动摇。
男子喉间溢出低笑,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半空凝聚成密信残页,燕如烟认出是父亲惯用的瘦金体——「丙字房存乌木匣,内有皇后鸩杀明妃铁证」。最惊心的是末尾印鉴,竟盖着本该随父亲化为灰烬的燕氏家主印。
燕如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强忍住颤抖的手,冷声道:\这不足以证明什么。你可能是从别处得到这些信息。\
溶洞深处传来铁器刮擦声,七十二盏青铜灯沿着地下暗河次第亮起。男子腕间镣铐忽然升温烙红皮肤,焦臭味中飘来他沙哑的耳语:\当年参与鸩杀的真凶,如今就在天德商会地窖。\
读心术丝线再次被弹开的刹那,燕如烟瞥见他记忆深处的画面:乌木匣名单末端朱笔圈出的名字,正是三日前为她诊治风寒的太医令。铜镜灵识突然沉寂如一潭死水,这反常令她后背泛起冷汗。燕如烟内心挣扎,她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神秘男子。一方面,他似乎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另一方面,这一切又显得如此不可思议。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再试探一番。
\合作条件。\燕如烟银针在男子命门穴游走,针尖蘸着能令蛊虫暴走的赤蝎粉,\说清楚。\
男子喉结滚动吞咽毒血,漆黑瞳仁泛起鎏金纹路:\我要你取出太极殿铜凤首内的玉玲珑。\他指尖划过自己心口螭纹,\作为交换,带你找到乌木匣里的凤凰血书——上面记载着所有参与者的生辰八字与致命弱点。\
燕如烟心中一凛,这个条件无疑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她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这可能是个陷阱。\
岩缝忽然灌入凛冽北风,裹挟着追兵的青铜傩面面具。男子闪电般扣住燕如烟手腕,将染毒的袖箭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眉心:\此刻杀我,乌木匣会随子蛊自毁。\他露出颈侧缓缓浮现的篆字——正是父亲手札末页缺失的印鉴。
铜镜灵识突然发出刺耳警讯:\他在篡改同命蛊!不要被他蒙骗!\
燕如烟内心剧烈挣扎,她不知该相信谁。眼前的男子似乎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而铜镜灵识又一再警告她。她旋身甩出毒针钉住爬满蛊文的石壁,飞溅的荧光汁液里映出无数个碎裂的童年画面。每个记忆残片中的父亲都在重复着不同遗言,而男子胸前螭纹正逐渐替换成母亲最常画的兰草图样。
\你到底是谁?\燕如烟厉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那是牵机蛊发作的征兆。他艰难地开口:\寅时三刻阵眼偏移。若错过今夜,乌木匣会随天德商会的漕船沉入黑水峡。\
洞外传来弩箭上弦的机括声,燕如烟在男子眼底看到自己动摇的倒影。她知道时间紧迫,必须做出选择。当第十七盏青铜灯爆裂时,她终于下定决心,将续命丹拍进对方口中,指尖蘸血在他掌心写下契文:\若有一字虚言...任凭姑娘将我炼成蛊傀。\男子笑着咽下毒丸,咽喉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撕下浸血衣料包扎伤口时,露出腰间暗藏的螭龙玉珏——与燕如烟怀中残片拼合,竟显出「丙字房」地契图纹。
爆炸的气浪突然掀翻洞顶碎石,追兵铁靴踏碎水面的声响近在咫尺。男子拽着燕如烟跃入暗河前,最后往岩缝弹入枚金蝉蛊。蛊虫爆开的磷火中,她清晰看见苏婉贴身侍女的脸浮现在追兵傩面之下。
湍流裹着两人撞向锋利暗礁时,男子突然翻身垫在下方。燕如烟听见他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含血的轻笑:\燕姑娘可还记得...\他染血手指在她掌心画圈,\儿时总缠着父亲买的糖画凤凰?\
铜镜灵识在识海掀起滔天巨浪,燕如烟呛着水攥紧对方衣襟。漆黑水流中,男子耳后凤凰纹印亮如赤血,而那振翅形态竟与她记忆深处的糖画完全重合——八岁生辰那夜,父亲捧着这样的糖画,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哀戚。
燕如烟心中翻涌起无数疑问,她想开口询问,却被湍急的水流呛得说不出话。男子似乎察觉到她的困惑,在水中艰难地开口:\你父亲...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话音未落,两人被一股强劲的暗流卷入一个隐蔽的洞穴。燕如烟挣扎着爬上岸,大口喘息。她转身看向男子,发现他已经昏迷不醒,胸口的伤口正在不断渗血。
燕如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救他。她迅速检查了男子的伤势,开始为他包扎。在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她注意到男子身上还有许多旧伤疤,有些甚至和她父亲的手法如出一辙。\你到底是谁?\燕如烟喃喃自语,\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
就在这时,男子突然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我是你父亲最后的遗愿...也是他最大的罪过。\燕如烟心中一震,正要追问,却听见远处传来追兵的脚步声。她警觉地看向洞口,低声道:\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男子艰难地站起身,指向洞穴深处:\那里有一条密道,通向城外。\燕如烟扶着男子,两人踉跄着向密道走去。在黑暗中摸索前进时,燕如烟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真相。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无论前方有什么,她都必须面对。为了查明父母的死因,为了洗刷家族的冤屈,她别无选择。
在密道的尽头,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燕如烟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未知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而这仅仅是她漫长复仇之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