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知之为知之
第264章 知之为知之
自家弟弟们选了什么样的文章,朱雄英实际上不是特别在意。他自然也知道这一次能够随行的都是一些国子监当中的佼佼者,说不定明年都要下场参加春闱。
这只是一次考验而已,如果有人出类拔萃,那自然再好不过了。这样的人才早晚是要冒头的,只不过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被注意到的区别。
现在天下英才多半是想要为朝廷效力,其实朱雄英也很清楚,朝廷就算不是找到了每一个优秀的人才,但是也不至于像早些年那样处处感觉到人手不足了。
现在这个年代,也开始不再是‘英雄不问出处’了,很多的事情也开始正规化起来了。
早年间老朱提拔了很多还在国子监读书的学子,让他们直接进入仕途。
但是现在这样的事情变少了,大明依然还缺少基层官吏。只不过渠道也开始收紧,总体来说官员暂时足够,老朱也不至于到处搜罗人才了。
比如说现在的通政司参议严子敏,他就是以家道厚富被选为粮长,每年按时征田粮万石至京都。这样一个基层小吏被老朱赏识了,他对于管理大型工程非常有心得,老朱和朱标打算让他出任正三品的工部侍郎。
这绝对是朝廷重臣了,那些饱读诗书的状元郎未必都能在仕途上有这样的成就,但是严震直做到了。可是很多人也明白,像他这样的人到底是少数,机遇和能力是一回事。
其实科举不一定就是挖掘出来了全部的人才,但是筛选了极大的一部分。金榜题名的那些人未必都是栋梁,也有可能是一些蛀虫。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筛选人才降低了成本、保证了下限,也极大的节约了资源。
严震直这样的案例到底是极少数,不能以个例当做是普遍的,绝大部分的粮长也只是小吏。
朱允炆和朱高炽有那么一些惴惴不安,小心的观察着皇兄的神色。他们自然也明白,这是皇兄对士子的一个考验,其实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朱雄英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们倒是有些见识和才学,没让俺失望。只是要知道知行合一,好些人都是在纸上下笔如有神,攀谈起来也能引经据典。真要是让他们落到实处,一个个的也都没了主意。”
纸上谈兵、理论主义,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朱雄英就看着朱允炆,笑着说道,“让他们过来吧,俺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成色如何。”
朱允炆和朱高炽有些振奋,皇兄的话意味着他们的表现得到了初步认可。要是皇兄不满意的话,自然也就不会召见他们举荐、认可的那几个士子了。
“去换身衣裳。”看着自家弟弟,朱雄英好笑说道,“你啊,跟四叔、十二叔一个样,好好的天潢贵胄,不想着治理百姓,只惦记着行军打仗。”
“皇兄,俺们也是保境安民。”朱允熥就理直气壮起来,对朱雄英说道,“俺们宗室子弟带头杀敌,三军必然用命!皇兄,以后要打仗,你就让俺去当先锋!伱在京城就好,俺必定能荡平不臣、擒得敌酋献俘太庙!”
朱雄英沉默片刻,看着朱允熥问道,“你这年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俺也不把你当孩子看待。你要明白,真要是想要去杀敌,所去藩地必然困苦。你是俺胞弟,又自小享受着富贵。你若是无意去边塞苦寒之地,以后可去杭州。”
“杭州?”朱允熥愣了一下,没好气说道,“那还不如让俺去扬州呢!俺虽说能享富贵,也能吃苦!再者说了,俺就算是去了边塞,那也是正经的王爷,还能苦着俺不成?俺可不想整天喝着酒看着歌舞,俺还是觉得男儿就该纵马沙场!”
朱雄英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笑着说道,“好志气!不愧是俺朱家儿郎!回头俺把前年出征时的甲胄送你......”
“俺不敢要。”朱允熥忙不迭的拒绝,他是有些分寸的,“皇祖父和皇祖母赐给你的,那爪都是五只,俺岂能要!”
朱雄英一听也都愣住了,好像还真的是这样。要说僭越之类的事情,不要说朱标了,朱雄英有些时候都不太敏感。
就比如说坤宁宫的一些茶具、餐具,朱雄英拿起来就用,才不管上面的龙是几只爪。
可是这就是事实,在这样的封建王朝,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要有规矩,要用适合自己身份的器具。要不然的话,那就是僭越了,这也是大罪。
朱允熥继续嘟囔着说道,“俺以前还觉得皇兄的东西好,俺也能用。现如今俺可不敢这般想,俺就是比二哥强点就成,哪能和皇兄比。”
其实要说绝对的心理平衡也不至于,他总是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可是好似也习惯了,自小就是这样,再加上皇兄一直对他很好,那也就行了。
不和皇兄去比较,就和允炆去比较。虽说允炆是二哥,但是那是庶出。作为嫡子的朱允熥这些年也越发意识到嫡庶的区别,反正桩桩件件不能比允炆差。
就在朱允熥这边还在闲聊着的时候,朱允炆和朱高炽哥俩也非常严肃。
虽说一般来说国子监的学子也都是有些见识和学识,很多的规矩多少也学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督促着侍卫、官员,让他们提醒这些学子拜见太孙皇兄时的规矩。
这也是自然的,一般的官员第一次入宫的时候,也会有官员去教导规矩。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那都是要注意的。
许观等人也不觉得繁琐,他们现在都恨不得更加仔细的听取着。拜见皇太孙,那可是难得的机会。虽说时策得到了太孙殿下的认可,但是能不能得到真正的赏识,或许就是接下来的表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不夸张的来说,这可能也就是他们人生当中最大的一次机遇了。
不要说皇太孙的地位和威望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国子监的佼佼者,这些学子们寻常也是几乎没有可能见到天潢贵胄的。这样的机会,自然更加需要珍惜了。
“学生许观(张显宗、陈瑛)等,叩见皇太孙殿下,殿下千秋。”
看着这些都已经二三十岁的学子,朱雄英面露和善,“国朝优待士子,汝等平身。”
许观等人自然是先谢恩再起身,一个个的也都低着头不敢正视皇太孙。不要说他们了,寻常的官员也都是这样,敢直视太孙的,那都是要被认为失礼了。
朱雄英打量了几人,问道,“许观上前来。”
许观立刻上前,一个蓄须的‘中年’,看样子这也都是有三十左右了。
这也是运气好,他乡试中举后才刚刚入国子监深造。这也是池州府贵池人,自幼勤奋、聪颖好学,所以这也是以为解元。其中县考、府考、院考也都是案首,已经连中小三元了。不过这也不奇怪,小三元相对来说常见,国子监也有不少。
“屯兵塞上,且耕且守,来则拒之,去则防之,则可中国无扰,边境无虞。”朱雄英开口,笑着问道,“你这主张倒也和朝廷策略一致,只是这屯兵何处、如何耕作,你可有主张?”
许观稍微有些惊慌,仔细想了许久才说道,“回殿下,学生才疏学浅,虽出拙见,未能思量其中具体,还望殿下恕罪。”
朱雄英看着跪下的许观,哈哈一笑,“平身吧,朝廷不以言获罪。”
这话朱雄英说的理直气壮,只不过真的要是有人当真了,那就是过于天真、自寻死路了。
其实很多人也都明白,现在朝廷不准士子商讨国政,也不准读书人结社。所以朱雄英的话听一听就好,真的要是当真了,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看着许观,朱雄英夸赞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很好!汝能建言献策,具体如何执行,朝廷自有考量。汝等且记好,朝堂上英才诸多,切莫觉得自个儿无事不通、无事不晓,切莫不懂装懂,那才是贻笑大方!”
许观立刻再次跪下,“学生谨遵殿下教谕。”
这其实也是朱雄英的一个态度,出谋划策不要紧,有些时候可能有些单纯了也不要紧。这都不是什么罪过,因为大的战略和具体的执行,那是两码事。
有些事情也可以商讨,那其实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大方向对了,具体的落实可以慢慢的商议,总是能够找到一些解决的办法。
朱雄英的话是说给许观听的,但是这也不只是对许观这么说的,其他人聪明一点的话,大概也能够明白他的一些意思了。
许观虽然是第一个被提问的,这也算是给其他的一些学子打了个样。如何应对皇太孙的亲自考校,这也是其他学子们紧张而又期待的一个事情。
至于许观,似乎有所失望,殿下没有更多的考校,没有问道他最擅长的一些学识方面的事情啊,想要更多的表现好像也有些难。
这,算是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