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分寸感

第301章 分寸感

哪怕是在开平王府，这么些年下来，朱雄英也都是习惯性的每一次都坐在主位，也从来都不会有什么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管是现在的朱雄英年少英锐的皇太孙，或者是当初他还只是乳臭未干的皇长孙，只要他到了开平王府，那自然也就是以他为主。他的一些话，自然也就更加值得揣摩。

和自家人在一起，有些时候也不需要云山雾绕的，这也是朱雄英一直以来的习惯。

对于蓝玉的一些安排，朱雄英其实说的也是比较通透，这些事情不只是要尊重蓝玉的意见。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要告诉常蓝氏，她到底是太子妃的母亲，是蓝玉的姐姐。

朱雄英笑盈盈的看着常茂，说道，“大舅，俺准备拿了你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的职司，大舅觉得如何？”

常茂就没心没肺一般，笑着说道，“殿下说笑了，俺虽为国公，只是大家伙也都知道俺这个国公是怎么回事。真要是出去打仗了，俺最多就是随军出征，连个副将都捞不着。”

怎么说呢，这也算是有自知之明，常茂军事上的才华确实非常有限。

常茂心安理得，常蓝氏也不着急，不会觉得撸了常茂的官职就代表着失去权柄。

说起来常家现在最大的骄傲就是皇太孙一直都亲厚开平王一脉，哪怕有些人都说曹国公那一边才是最得信重的。可是很多人也都知道，那也只是因为曹国公李文忠是洪武皇帝的外甥。

就说常茂这些年的官职，除了郑国公这个国公的爵位，基本上都是跟着皇太孙在变。

朱雄英回凤阳，常茂就领着中都留守司的职务。朱雄英北伐，常茂就领着勋卫宿卫中军。朱雄英巡视关中，常茂也就要跟着随行......

这么些年文武百官都习惯了这些，常茂这个开国六国公之一的，不像其他国公在朝堂或者军中有着自己的基本盘，他是皇太孙走到哪就跟到哪。

常茂也是这么觉得的，也都是认为这样的事情是理所当然。官职什么的不需要在意，能够给皇太孙办好事情，那才是他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朱雄英就笑着说道，“中军都督府到底不同，大舅现如今也不好任左都督。俺此前就改了京军，一个神机营还不够。俺想着还要再改五军营﹑三千营，大舅的爵位够，正好管着那边。”

常茂愣了一下，虽说纨绔，但是知道些事情啊，“殿下，真要动京营啊？”

三大营，自然也就是京军主力了。其实除了朱雄英捣鼓出来的神机营的编制之外，五军营和三千营此前也就有了，洪武初即设，隶大都督府，只不过在洪武十三年改隶五军都督府。

朱雄英自然看出来常茂的担心，笑着说道，“俺自然心里有数，不至于冒失。”

常蓝氏也不好说些什么，常茂只能听着，但是心里头还是感慨着皇太孙实在是太受宠、地位太稳固。掌管着五军都督府也就算了，领着天下兵马事不说，现在直接对京营大刀阔斧的进行一些改革，皇帝和太子真的是一点都不猜忌啊！

其实朱雄英打算捣鼓的三大营，只是京军的一部分而已，是京军当中的绝对主力。

常蓝氏这个时候就说道，“殿下，常茂纨绔不知兵事，他若是领着三大营，老身倒不是怕他办不了差事，就怕误了殿下的大事。”

常茂一点都不尴尬，他自己有着多少分量，他心里清楚。

朱雄英笑了笑，解释说道，“俺明白，俺就是要大舅去镇住场子。这一次三大营，俺得要自己的人手过去。俺们淮西勋贵的老将，俺怕是不好用。”

常茂抬头看着朱雄英，这般直白的话，他反而不敢接口。他倒是不担心皇太孙造反之类的，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只是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不少淮西武勋心里头就要嘀咕了。

毕竟真的要说起来的话，大部分淮西武勋都是天然的拥护朱雄英的，甚至比起支持太子更要支持皇太孙。皇太孙的出身，很多人一开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打上了淮西勋贵的标签。

其实这么些年皇帝在削弱淮西勋贵的势力，这也是人所共知的，好多的事情也都是看的分外清楚。可是皇太孙现在也打算这么做，不少淮西勋贵估计心里头会着急。

朱雄英也不在意，他肯定不是淮西勋贵的利益代言人，他在乎的是大明的天下。

走亲戚，这肯定是在走亲戚，只是也不单纯的算是走亲戚。毕竟朱雄英的一言一行，很多人也都是在仔细揣摩的，他的一些态度也确实会影响很多人的生活、仕途。

朱雄英带着弟弟妹妹到了开平王府，在一些人看起来也就是皇太孙一如既往的重视开平王一脉、和太子妃娘家无比亲厚，自然也意味着开平王府地位依然超然、特殊，这势必是让很多武勋或者一些世家想要巴结的。

这自然美问题，很多人也都可以理解，只能是开平王一脉占得先机。不管是先开平王常遇春的功绩，或者是太子妃出身开平王府，这都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事情。

在开平王府转了一圈，朱雄英也就和弟弟妹妹们回宫了。

回到了大善宫，朱雄英就看到何玉瑶也没闲着，似乎在翻看着什么。

朱雄英好奇的凑上去问道，“这是在看何呢？”

何玉瑶笑着回答，“臣妾在看一些秀女出身、品行，好些事情总是要看看才能心里踏实。”

“还真是，帮着俺纳妾，也就数你上心。”朱雄英哭笑不得，但是也能理解，“那说说吧，现在可看中了一些人家了。”

何玉瑶就笑着回答，“洪武十八年榜眼练子宁江西临江府人，初授翰林修撰，母丧守孝期满，复任修撰，后为副都御史。其人颇有文采，其女年岁相当、温婉贤淑，臣妾颇为钟意。”

看到朱雄英不置可否，何玉瑶继续说道，“洪武二十一年榜眼卓敬聪颖绝伦、诗词宏丽，其幼女端庄秀丽，女官颇为赞叹。”

“洪武十八年探花黄子澄，其女颇有颜色，只是听闻其女裹足......”

“俺宫里一律不许裹足。”朱雄英直接打断，说道，“一众王妃，也不得裹足。但凡裹足者，不得入储秀宫。”

虽说现在的裹足不是以后变态的三寸金莲，只是修饰足型，但是朱雄英还是直接‘一刀切’。南宋时期就流传出来的一些风气，现在更是需要改改，哪怕现在还不是特别流行，也要打压，免得这股子歪风邪气越来越猖獗。

何玉瑶自然也应承下来，其实她也是比较庆幸的，好在当初福广那边不太流行这些。要不然的话，还真的有可能和太孙有缘无分。

朱雄英仔细听着，基本上也都是一些文臣家庭的。而且何玉瑶也是有着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基本上都是选择一些中高级官员家庭，是最近几年冒出来上升势头比较猛的文官家庭。

其实也很好理解，一些重臣人家的，倒不是说让女儿、孙女入宫就是辱没了她们。单纯的就是在何玉瑶看来，哪怕只是一些妃嫔，也应该给皇太孙带来一些帮助。

朱雄英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其实就算是当初选择何玉瑶为皇太孙妃，除了朱雄英觉得还算是钟意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有着一些比较现实的政治因素。

所以现在给他选择一些妃嫔，自然也是需要考虑这些事情，这都是正常的。

朱雄英想了想，还是对何玉瑶说道，“文臣家族的，选一人。地方豪族的，再选一人。”

还是需要注意平衡的，朱雄英的妃嫔不说是顾及到各个阶层，那些显然也是不太现实的。但是尽可能的照顾一些比较主流的阶层、群体，那也是应该做的事情。

何玉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笑着说道，“臣妾知道了，母妃此前还交代了许多，我准备过些时日去和母妃商议一番，这般大事还是需要祖母和母妃首肯。”

朱雄英忙不迭的说道，“别、可千万别！真要是让她们做主，肯定是要找好生养的。当初让你入宫，若非是俺闹，她们多半是不大乐意，觉得伱瘦弱了些。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俺想着是才貌兼得。这些妃嫔，颜色也该好看些。”

何玉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对于自己的样貌她也是心知肚明的。有些姿色不假，但是谈不上国色天香。

只是想想看以前皇太孙的表现，也不是好色之人，可是现在看起来依然是不能免俗。

忍着笑，何玉瑶说道，“祖母和母妃也交代了，不可选太有姿色之人。”

朱雄英就直接说道，“那你就看着选，总之样貌一定不能差了。祖母和俺娘要是不准，俺到时候再去闹就是。不过样貌虽说重要，品行也要考量，宫里不能有狗屁倒灶之事。”

说完这些，朱雄英也就不再交代了，他相信这些事情何玉瑶也是心里有数的。这些事情也不值得他多操心，这么些年在宫里其实也看到了不少姿色不俗的仕女，但是在朱雄英看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想起来了重要的事情，朱雄英问道，“俺给船队的书信，可送过去了？”

何玉瑶连忙说道，“官面上的自然是殿下做主，臣妾也不敢过问。给臣妾叔祖父的，说是快马去送了。若是船队尚未出海，想来是能赶上。”

那就好，虽说船队出海的事情早就有着一些安排，只是朱雄英也有着一些临行的交代。太大的变动也确实没有，只有朱雄英的一些殷切嘱托而已。

出海远洋，这不是简单的事情，自然是需要慎重对待的，再仔细都不为过。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也是大明朝立国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出海远洋。就算是以前曾经追杀倭寇到琉球，也没有现如今的船队规模，任务也没有现在这么复杂。

虽说心里头多少有些没底，但是朱雄英还是满怀期待。希望能够带回来一些好消息，希望能有着一些比较有价值的发现，这对于他、对于大明朝，都是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不管怎么说，这些个事情都是朱雄英该做的，或修也是有着那么一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

毕竟就算朱雄英贵为皇太孙，也不可能事事都是在掌控之中。现在这个年代的远洋，除了技术积累和航海知识之外，其实也是需要那么一些运气的。

尤其是这样的一些出海探索，更是需要一些运气的成分。这一次到底能够带回来一些什么，到底能够给大明带来多少好处，其实朱雄英心里也都是没底的。

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可能也就是要看天意了。

这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或许自己现在也只能是耐心的等待了，只能期待着好消息传来。

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朱雄英问道，“过几日俺去你娘家，可要和俺一道回去？”

“臣妾就不回去了。”何玉瑶就笑着回答，“前些时日娘亲一直都在宫里照料，如今我身子又不太方便，还是少走动为好。”

朱雄英也不强求，对于何玉瑶来说，现在养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回去之类的对于她来说也确实没有特别大的吸引力，她现在只是想着能够为皇太孙诞下子嗣。

“也成。”朱雄英也就应承下来，说道，“到时候俺带上一些珠宝首饰、披风、文房四宝就好，到时候就赏给你的弟弟妹妹就是。”

何玉瑶更加没有意见，这样的一些赏赐谈不上多么的贵重，但是也代表了皇家对东莞伯府的重视，也是给了她十足的面子，这些也就足够了。

何玉瑶还是非常有分寸感的，哪怕现在怀有身孕，也知道不能恃宠而骄。哪怕皇太孙待她情真意切，可是也不该认为自己就应该仗着宠爱就想着照顾娘家。

皇太孙妃，那是朱家人，要考虑朱家人的利益。

更何况现在还只是皇太孙妃呢，可不是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