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诡计

钱氏环顾四周，果真没有见到桂嬷嬷的身影。一滴冷汗从她额间流了下来。

钱氏刚想张嘴辩解，却猛地看到丈夫那充满怀疑和忌惮的目光，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钱氏知道，丈夫这是怀疑自己了。桂嬷嬷也是自己陪房，在别人眼里，除了自己，谁也使唤不动桂嬷嬷。可也只有自己知道，桂嬷嬷虽然是陪房，可她一家子除了她，也都留在了秦府。

钱氏望着秦朗，见丈夫扭头不再看她，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钱氏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着银牙吩咐下人：“去！去把桂嬷嬷找出来！”

钱氏把前前后后一串起来，很快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关键。这个诡计，原来以为是想让自己和如姨娘斗起来，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一环接着一环，设计计谋的人真是极为聪明。上香拜佛都是自己常做的事情，带哪些人去，怎么去，都是女儿自己安排的。

上香过程中，女儿受恶犬袭击，审问下人的时候再把桂嬷嬷带出来，整个事件的症结点又回到了自己这里。

那人知道女儿就是自己的命根子，若是女儿受伤，自己一定会直接在寺庙审问下人。一旦知道有西小院的丫鬟混在上香的队伍里，自己如果丧失了理智，就会对如姨娘起了怨恨之心。

若是自己不管不顾的就这么冲进了如姨娘的西小院，一定会和如姨娘起了争执。到时候，难免会有些差池。如姨娘连府中厨房都敢砸，若是起了争执，她一定会像泼妇一样动手。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只要自己去了西小院，不出一天，如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保不住。而自己，也一定会遭到丈夫的厌弃。

就算丈夫不会为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休妻，但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歹毒女人。为了争宠，为了正室的地位稳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敢下手。

这真是好计谋。一箭三雕。若是自己真着了道儿，只怕如姨娘掉了胎儿，女儿不死非残，自己也和丈夫离了心。

想到这儿，钱氏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什么时候，秦府藏了一个如此蛇蝎心肠的人？

就在这时，门帘一掀，众人以为桂嬷嬷已经带了上来，却没想到，竟然是绿翠站在门口。

“绿翠？你怎么来了？”秦朗忍不住开口问道。

眼见绿翠拄着拐杖，右腿包扎的严严实实，脸上还有几条血印子，在旁人的搀扶下才能站稳。

绿翠老老实实的说：“早上听到老爷夫人说，昨日上山的人都要过来。我便赶过来了。”

绿翠行动间似乎是扯到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秦朗很是感激这个忠仆，和颜悦色的说道：“你救了小姐一命。是大大的功臣。若不是你，小姐只怕...”

秦朗说到这儿，收了声。他突然想到，若当时没有人在女儿身边，那绿翠所遭受到的一切，就都落到了女儿秦云依的身上。不，甚至更惨。绿翠年纪大些，还有一些力量反抗，若真是女儿，只怕一口便被那恶犬咬断了喉咙。

秦朗不禁后怕。

绿翠站在原地，一五一十的说着：“老爷夫人，秦府买了我，又多给些银子，葬了我爹。我为小姐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绿翠想到那条恶犬，也忍不住的害怕，小脸苍白。“说来奇怪，那条恶犬只冲向小姐一个人。我情急之下，才用身上的荷包砸了那畜生，才把它吸引过来的。”

秦朗和钱氏这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想到昨夜女儿惊恐的尖叫声。钱氏心都碎了，她不敢想象，若是府上的黑手得逞了，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这种打击。

秦朗也一时呆住了。他本以为，是钱氏想要争宠用的苦肉计。可现在看来，就算是苦肉计，钱氏也不会把这么狠辣的计策用在自己女儿身上。

他原本以为，钱氏真正要设计的是如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可听绿翠这么一说，设计这个计策的人，真正想要对付的，居然是自己的孩子。

不管是秦云依，还是如姨娘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

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令人不寒而栗。

秦云依在里屋也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听了个大概。她的想法和钱氏秦朗差不多，一想到有这么个人在府中藏着，秦云依坐不住了。

秦云依一把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了。见她出来，下人们纷纷给她行礼。

“娘，怎么这么多人？”

钱氏连忙站起来，快步走到秦云依身边，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爹娘是在问下人们，昨天在山上发生的事情。看看有没有捣鬼。姐儿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你要是害怕，就进屋去找碧玉玩儿吧。”

秦云依咬着嘴唇，一动不动。知女莫若父，秦朗看出了秦云依的踟蹰，于是和妻子说：“不，让她留下。女儿大了，也该学着点了。更何况，事情就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有什么想起来的，也好及时告诉我们。”

钱氏看了一眼丈夫，见丈夫态度强硬，只好将秦云依留下，揽在了怀里。

“爹爹，娘，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朗发了话：“你想到了什么，但说无妨。爹爹和你娘给你撑腰！”钱氏听了这话提到了自己，总算是放下了心。还好，绿翠的一席话打消了丈夫的怀疑。

秦云依吩咐丫鬟去里屋去取昨日脱下来的衣服和首饰，说道：“爹，娘，若是有人故意放了那畜生上了山，为何那畜生不攻击带它上山的人？若说是那人是畜生的主人所以无事，为何那畜生一开始只攻击我不去找绿翠呢？”

秦云依命丫鬟把取来的衣服和首饰放在地上，指着它们说道：“这是我昨儿个穿戴的东西，还有香包。请爹娘去请个会训狗的人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不妥。”

“另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桂嬷嬷。虽然上山的人手和行程都是我自己安排的。可我记得，我没有安排西小院的人手。桂嬷嬷居然能随意换掉其中的几个人，人人都觉得桂嬷嬷代表母亲，可母亲实在没有道理这么做。”

秦云依看着秦朗，诚恳的说：“爹，母亲一定不会害我。”

秦云依最是知道钱氏是如何待自己的。上辈子，母亲临死前还在为自己谋划未来的路。现在，秦云依只希望父亲能够相信母亲。

秦朗看着秦云依，又看看钱氏。眼见钱氏的眼圈红红的，一脸的委屈。秦朗最终向钱氏点了点头。

秦云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若是父母离心，秦家离败落也不远了。她一定要把这背后之人揪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都惊了一跳。钱氏呵斥道：“主子们都在这儿，什么不好了！”

婆子哆哆嗦嗦的叩头告罪：“老爷，夫人，桂嬷嬷找到了！”

众人都坐着了身子倾耳听那婆子要说什么。

“桂嬷嬷，她，她她，她...”

秦朗一拍大腿：“说啊！你要急死老爷我啊！桂嬷嬷她到底怎么了！”

婆子面如土色，如丧考妣的喊道：“桂嬷嬷，她，上吊死了！”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站起身来。

只有秦朗和钱氏呆在原地，半晌，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