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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消遣

第109章 消遣

紫微殿才是李世民自己的寝宫,北临南海。

不是外海的南海,是太极宫里的南海。

紫微的名头太大,给哪个嫔妃也没胆子住下。

这里是李世民私人的小天地,啥时候要保养腰子了,就得往紫微殿几天。

同时,一些隐秘的事情,也在这里酝酿。

殿外富丽堂皇,殿内的风格迥异,除了没有设幕(帐篷),其实与他当年为天策上将时,在军营的陈设差不多。

那张比较舒适的大床例外。

在这里,侍候的内给使都是经过内谒者监精挑细选的,敌国出身不要,罪人之后不要,基本是当年饥荒、不得已噶一刀的可怜人。

整个紫微殿没有宫女,一个都没有。

虚射了一把三石强弓,李世民叹道:“难怪蜀汉刘先主感慨髀肉复生,朕才多久没出征?触感都消失大半了。”

张阿难轻笑:“十二年了,陛下除了秋猎,都没怎么动弓,要不然莒国公哪有机会战野猪?也正好证明大唐国力鼎盛,无须劳动陛下亲征。”

这说的是贞观五年,李世民带唐俭在洛阳打猎的旧事,五头野猪,李世民箭射四头,幸存的一头唐俭拔剑而战,李世民缓过手来,一剑斩杀。

要没这情义,唐俭要受的惩治,可不是免实职那么简单。

至于御驾亲征,李世民还是想的,只不过这些年基本在恢复国力、人口,缓缓吧。

李世民突然想到有趣的事,忍不住乐了:“张阿难,你说,有一天范铮的阿娘,与莒国夫人元氏会面,会是怎样的场面?”

元鸾家与元氏家,多少有些渊源,是不是源自鲜卑拓跋氏那一支就不得而知了。

元姓是个多源头姓氏,有源自商朝元铣的,有出自周朝姬氏的,也有鲜卑拓跋改汉姓的,后面还有避讳改姓的。

张阿难轻笑,并不接话。

一辆四马拉着的赤质金饰安车,静静地停在紫微殿大门处。

内宫内仆局驾士控马,内仆令居左,内仆丞居右,六名内谒者监寺人按刀护持。

安车,是皇后六车之一,临幸而供。

所以,皇后来这里的原因,是一清二楚了。

李世民大笑出殿,自安车上托着皇后腿弯抱下:“观音婢可来了!”

长孙皇后面色如粉,轻轻哼了一声:“二郎,轻一点呦。”

张阿难挥袖,内给使依序退下,张阿难最后出来,贴心地掩上殿门。

一番恩爱之后,李世民进入贤者模式,斟字酌句地开口:“朕欲让豫章下嫁唐善识,观音婢以为如何?”

豫章公主并非长孙皇后所生,但生母下嫔早逝,一直是长孙皇后抚养,所以才需要问过长孙皇后。

当然,李世民如果不问,也能强制将豫章嫁了,与长孙皇后的夫妻情分就难免受影响了。

长孙皇后妩媚地哼了一声:“唐俭性子倔强,唐善识倒还老实,将就吧。倒是城阳,才多大岁数,你就要她下嫁杜荷那个性子乖张的,还是不是亲阿耶了?让文安县主下嫁不就得了?”

文安县主是李元吉的六个女儿之一,倒是得了活命,不过是幽禁于掖庭之中。

身为阿娘,长孙皇后多为亲生的妹娃子着想,纵然有点偏颇,也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的笑容凝滞:“朕知道杜荷狂妄,并非良配,可朕需要安抚自克明薨后、隐隐觉得不安的杜曲,联姻势在必行。文安,呵呵,份量不足,就连其他庶女都不行啊!”

李世民还有话没说,自从皇妹永嘉长公主与外甥杨豫之……之后,公主之名,渐渐遭人嫌弃,要不然杜荷敢蓄意闹事,以求拒婚?

朕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另外,你让李乾佑关照范铮,本意是好的,就是容易让人胡乱猜测,以后我们不这样了啊。”

长孙皇后嘟起了嘴:“坏二郎,不理伱了!”

李世民自然能轻易抹平发妻的小脾气,小声地开口:“记得去敦化坊吃的荷叶鸡吗?嘿,她的娃儿,据说使得一手好算盘,震惊了民部与御史台。”

长孙皇后扭了扭身子:“不会吧?她家娃儿,没有十岁吧?”

李世民笑道:“九岁。据说,那一手算盘,是范铮教的。”

长孙皇后翻身,在李世民肩头咬了一口,鼻孔里哼哼:“坏二郎,肯定又打范铮的主意了。”

“还有一个你想不到的事,朕新从新丰折冲府调至左骁卫的翊府中郎将樊胜,居然是那樊大娘失散多年的阿弟!”

“呀,还真是喜事临门呢!”

……

敦化坊,坊学内。

载誉而归的甄邦,在同窗羡慕的眼神中,眉飞色舞地讲起了一些趣闻。

涉及重要人物、皇城布局、翊卫值守,范铮事先交待过他,只字不提。

但是,像吓死一名主事这种牛皮,可以吹上一年!

“哇,居然把坏人吓死了,厉害!”

反正,娃儿们的心思就那么单纯,坏人都该死。

还是甄行给甄邦降了温:“这是郦先生在这段时间的讲义,你赶紧学学,这几天补上吧。”

甄邦瞬间如霜打的昆仑紫瓜,蔫了。

这世间,为什么要有补功课这种破事啊!

坊学里响起快活的笑声,同窗们被甄邦的巨大转折逗乐了。

凭你再大本事,依旧逃不了功课。

他们却不知道,未来,已经因为甄邦出的这次风头而改变了。

……

御史台。

公房内,掌固烹茶,李乾佑陪着同样着紫袍公服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叙话。

孔颖达面容端正,眉骨略突,五柳须,温文尔雅,待人谦恭,言谈极有分寸。

偏偏这个性格的孔颖达,对上叛逆的太子李承乾,劝谏却越来越激烈。

范铮敬陪末座,接过茶汤,眼带疑惑:“祭酒日理万机,掌控六学,拨冗见下官,所为何事?”

祭酒是国子监最高官员,相当于大唐主要官方学校的校长,六学相当于下面的各系。

之所以用“主要”二字,是因为除了地方上的州学、县学,还有东宫的崇文馆可纳二十名学生,门下省弘文馆纳学生三十人。

但这两个馆,学生都是显贵之后,或者是皇亲国戚。

孔颖达有些歉意:“本祭酒是想请你检校算学博士。”

范铮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祭酒莫不是在消遣下官?下官非科举出身,也没正经读过多少书,当博士能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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