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知道感恩的人
“韩叔叔,这个给你。”
等到一行四人回到县城,刘合作主动接过架子车,由他出面去还给人家。
毕竟去还架子车的时候,那是需要给人家封红包的。
在这四个人当中,江跃和江涛两兄弟纯属没钱,而韩晓康先前已经给了江跃一大笔钱了。
所以像去还架子车、顺带还得安排一下今天晚上,大家吃什么这些事情,就只能由刘合作去办理了。
等到刘合作拉着架子车走了。
江跃从屋子里拿出一把柴刀,然后在院子中那棵皂角下,挖出来一粒只有黄豆大小的东西。
然后递到韩晓康跟前,“叔叔,这次因为我爸的事情,让您破费了,欠叔叔你的钱,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这个东西你先收一下吧,就当是我对您表达的谢意。”
“这是什么东西?”
韩晓康接过物什一看,灰蒙蒙的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凭借手感,韩晓康觉的稍稍有点略沉。
翻一个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豁口。
从豁口处看过去,感觉这东西的内部微微发红,有点透明。
举起东西,朝着太阳仔细观察,那颗东西里面的红色,就变得愈发耀眼起来。
“天然红宝石?”
韩晓康把东西塞回江跃的手上,“你打哪来的这么一个东西?”
“捡来的,以前有个工作队跑到巷子前面,那户以前开染房的,人家家里找东西的时候,我就跟着溜进去瞎凑热闹。”
江跃挠挠头,“那些人就知道找什么小黄鱼银元什么的,后来我在看热闹的过程当中,感觉到他们家的挑梁上面,那个雕凿的图案有点儿不对劲...
有一处小木块,明显和旁边的木材有点不协调。”
韩晓康皱眉,“然后呢?”
“然后我就先溜回家,等到了晚上我再爬到房檐下去,掰开那个挑梁上面的暗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
“喏,最终我只找到了这颗红宝石原石。”
江跃满是期许的看着韩晓康,“韩叔叔,我曾经想方设法的,找到城里的鼹鼠,让他出个价。”
“接下来呢?”韩晓康问。
“那只鼹鼠只给我出了30块钱,他说这种东西需要找到记忆精湛的玉石雕刻师,经过人家的精心打磨之后,才值钱,这种原石,是值不了几个钱的。”
“原本我打算等到我娘回来了,等到下个月的时候,就该替庆祝我娘生日。
等到那个时候我再去找鼹鼠,把这块石头卖了,好给我娘,过一个难忘的生日...我要去县里面最好的饭店,替我娘点上好多好多的菜!”
“既然如此,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要把这块石头送给我?”韩晓康紧紧追问。
“现在...现在...”
江跃眼中有泪花浮现,“我想,我娘她已经...或许,不会再回来了吧...”
“叔叔今天让你破费了那么大一笔钱,不过正是因为有叔叔你给的这些钱,我们家才能把我爸顺利的送走了...”
“这块石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为了多多少少、先还上一些我们欠下叔叔的人情,就请您把收下它吧。”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江跃,韩晓康并没有伸出手,“接下来伱和你弟弟的生活,恐怕会非常艰难,难道你就没想过把这块石头卖了,用来贴补家用?”
“后面的日子是后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再怎么难,总归也能熬过去。”
江跃低下头,“可一想到,叔叔你和我们江家非亲非故的,初次见面就,就欠下了您这么大个人情,现在我身为我们家的主事人,我不能腆着脸皮,欠着人情不管....那样的话,我担心我弟弟,也会跟着我有样学样的。
那样的话...不好,虽然说眼前是占了点小便宜,可会毁了我弟弟的一辈子的!”
韩晓康接过江跃手中的红宝石,将它放在兜里。
随后开口问,“你认识鼹鼠?他究竟是干什么的?长得什么样子,怎么才能联系上他?”
以前韩晓康隐隐约约听别人说过,有个很神秘的人,一直活跃在富顺县城。
这个人,专做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比如说像什么小黄鱼之类的东西,他也会收。
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韩晓康并不了解。
其实在任何时期,都有这种城狐社鼠存在,他们总是生活在阴影当中,从来不会出现在阳光下。
就靠着给别人当掮客赚钱。
拿钱办事,替别人解决一些、不太好使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去解决的问题。
要么就是倒腾某些,不能公开亮相的商品好赚取差价...
这种人,
他们的活动能量往往都挺大,他们身边的关系网,就如城市中的下水道一样四通八达、无处不在。
这次进城韩晓康卖熊皮,这是其一。
其实真正的目的,还是打算把自己手上的那些小黄鱼,金表什么的,拿出来变现。
毕竟要想在振兴街道上买房子,给山里买骡子什么的,需要的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果光是靠打猎赚钱的话,那就未免太慢了...
三个月太久,只争朝夕。
眼看着就快进入困难时期了,很多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得加速进行才好。
所以韩晓康,才会对江月口中的那个“鼹鼠”感兴趣,毕竟那家伙连红宝石都敢收,估计小黄鱼这些东西,就更不在话下了。
江跃问,“叔叔你想找鼹鼠?”
韩晓康点头。
这个江跃,以为韩晓康是想江跃刚刚送给他的这块红宝石原石,拿出去卖了,好回点血。
毕竟44块钱,对于这个时期的人来说,那可真不是一笔小数字。
就像很多城里的高级技术工,他们的工资一个月有可能会拿到6,7块。
但即便如此,这44块钱对于这种高收入职工来说,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现金。
只因为他们的工资虽然高,但是因为其中的大部分钱,要用来购买食物这种刚需。
再加上在这个时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一个家族当中,谁的工资稍微高一点,那么他就必须要拿出一部分钱来,时不时的拿去支援自己的兄弟姊妹,或者是至亲。
生活嘛,本就是相互拉扯着过。
如果某人,因为拿着高工资但却抠抠搜搜的,不愿意拿出来帮助自己的家里人的话。
那他的名声,可就会彻底臭了!
说他不会关爱别人,很自私自利,这都算是轻的。
弄得严重一些的话,甚至他的单位领导,都有可能直接介入,命令他必须要拿出一部分工资,去接济家里的兄弟姊妹、赡养父母。
现在江跃就是以为,同样是农村人的韩晓康,因为这次一时冲动了,花的钱花的实在是太多。
所以才急需要把那颗宝石原石,给赶紧卖出去。
自以为自己猜准了的江跃,他倒是挺懂事,当即也不问韩晓康找燕熟的原因。
只是一五一十的开口回道:“韩叔叔,其实我们嘴里所叫的那个鼹鼠,他并不是一个人,很可能是一大群人。”
通常干这种勾当的人,都特别谨慎多疑,干什么事情都弄的很隐秘。
所以韩晓康很好奇:以江跃这种年龄,他怎么知道这些密辛?
只因为江跃的家庭条件、和他的年龄,肯定不具备很深厚的人脉积累。
看到韩晓康脸上的疑惑之色。
江跃很是平静的回道,“因为我前前后后、一共找过两次鼹鼠。第一次的时候,那时候我娘...好吧,其实她是江涛弟弟的亲生娘。
不过她对我很好,至少把我和江涛,都看成她生的孩子,从来不会偏袒谁。
所以,我也一直把她叫娘。”
江跃开口道,“那时候我娘还在家,她要出远门,需要筹集一点路费。
所以我娘让我去打问一下,能不能找得到人,买她手上的那个银镯子?”
江跃解释道,“我第一次见到鼹鼠的时候,虽然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凭借着声音,我可以肯定,方绝对是一位中年男子,年龄应该不会太小...估计这应该有40岁了吧?
到第二次,我再去约鼹鼠出来的时候,那次我原本是准备卖掉这颗宝石。
结果,这一次和我交谈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位年轻姑娘...只是,当时她隔着墙缝接东西过去的时候,由于是隔着墙缝进行交接,让我看不到别的东西。
反正我记得她的声音很清脆,还记得当时她伸出手来,接我手上的这颗宝石的时候,是戴着一副黑手套的...
手指头很细,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手...所以韩叔叔,我不认为鼹鼠是一个人,他们应该是一个团队。”
鼹鼠是一个团队?
对方第一次见江跃的时候,派出来进行交易的人,是一位年轻男子?
而第二次,则换成了一位年轻姑娘?
也就是说,如果和鼹鼠进行交易的时候,由于以前没有打过交道,所以对方就会显得非常的谨慎。
而江跃第二次和对方进行接触,对方已然知道,前来进行接洽的对象,仅仅只是个半大小子。
所以对于鼹鼠来说,江跃在他们眼里,并不具有什么威胁。
所以鼹鼠那边才,会派出一位年轻姑娘过来?
真要是按照这样推断的话,看来活跃于富顺县城里的那些所谓的鼹鼠,他们确实是一个团体。
韩晓康忍不住在想:如果对方是一个团队、甚至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组织的话。
那么接下来,自己和对方进行接触的时候,还真不敢太过于大意了。
估计得先用一点小东西,和对方进行试探性的交易,比如说把自己丰巢柜里面的那些袁大头,先拿出一点点来。
先和对方进行小金额的交易。
然后再慢慢的拿出一根小黄鱼,试试对方给出来的价格,是否合理。
等到心里有数了,到时候再考虑到底要不要拿出金表来,卖给对方?
毕竟这种国际知名的大牌子金表,它不仅仅只是卖小黄鱼那么简单。
毕竟这东西还具备一定的收藏价值,有一定的溢价。
如果自己第一次和对方接触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拿出这么金贵的东西,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先不说,对方会不会压价这种小问题了。
一个不小心的话,甚至对方给自己玩个黑吃黑,连带把自己身上的骨头给都给嚼吧嚼吧,咬碎吞下去...
那都是有可能的!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韩晓康又详细向江跃,打听了一下,怎么才能和鼹鼠接上头?
没成想,
那么神神秘秘的鼹鼠,他们的联络方式,居然并不是有多复杂。
按照江跃所说的:就是去两家特定的小招待所,到其中一家招待所里面,花上两三毛钱去开一间房。
然后再在房间的玻璃窗外面,放支扫帚就好...
如果交易的东西,涉及到的金额比较大的话,那就将扫把大头朝上。
反过来,
如果交易金额不大,是一桩小买卖的话,那就把扫把正常放在窗外就行。
一种联络方式,似曾眼熟。
韩晓康记得,
:好像在某本连环画里面,在旧时期,曾经有在沪市搞地下工作的人,好像就是用的这种在窗外放扫把,作为一种传递消息的手段。
一想到这里,忍不住让韩晓康感到啼笑皆非!
果然不愧是从旧时期的,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人,在他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还遗留着不少以前搞地下接头工作之时,所发明出来的独特方式...
谢过了江跃。
此时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院子里,江涛江跃,连带韩晓康3个人肚子都饿的咕咕直响...饿了。
今天从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大家都开始忙活,赶了那么远的路。
到了下午又是挖坑,又是埋...的,等到忙完这些,一行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又急急忙忙的往县城赶。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大家伙儿早都饥肠辘辘,饿的发慌了。
还好在院子里没等多久,刘合作提着一个很大的古旧篮子回来了。
他手上这种篮子,分成很多层,其实也就是旧时期,大家伙所说的“食盒”。
有钱的大户人家家里,人家的食盒是用的楠木、甚至是檀木做成的。
普通人家没那么奢华,所以就用竹编的篮子代替。
等到刘合作刚刚进门,一阵阵食物香味就从篮子里传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让大家久等了。”
刘合作满脸歉意的赶紧赔礼道歉,“我这不是想到,自个儿身上不够干净嘛,所以我就先找了个地方,好好洗了个澡。
我在洗澡的时候嘞,我那个婆娘说,与其到外面饭店里去买饭菜,还不如让她在家里替大家做一顿饭哩!”
他家的婆娘?
估计就是县城里那个“小家”吧?
不过管他什么家呢,有饭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