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接受

“Good morning, mr. Lu.”

路子逸茫然无措地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轻易简约的镂空吊灯，白色而整洁的墙壁，舒适安逸的座椅让人忍不住想要放松，要不是对面的桌子后坐着一位看不清容貌的、白色高级职业装的陌生女性，他还真想再眯上一会儿，用来缓解久睡后的压抑与不适。

有这么一种感觉，整片空间的面积看起来并不大，30平米左右，一桌两人的配置更像是警匪片中的问答室，又或者类似于欧美风格的心理咨询室。

轻轻晃了晃沉重、空白的脑袋，路子逸再次睁开眼时，瞳孔中总算是有了些焦距，似乎在这一瞬间，屋内的亮度也随之升高了几分。

呼！还好，她说的好像是英语，不，我确定是英语，虽然我的英语水平有待商榷，可这句话我还是听出来了，早上好，路先生？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交流为什么要用英语，可我还是希望能用中文交流，不然，我怕后面可能会露馅，暴露出我的英语短板这个问题，路子逸心中自嘲一笑，胡思乱想到。

“早上好，路子逸先生。”

白色高级职业装的女性说出这一句中文的同时，原本看不清、似乎打了高级马赛克的面容，突然清晰了起来，黑色长发、五官端庄，眼神柔和，嘴角带着甜美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路子逸愣了愣神，语种的衔接转换在他那个时候并不奇怪，这往往都是用来掩饰真实英文水平的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措施。

脑海中有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后，路子逸开始认真打量起对面的陌生女性。

白色高级职业装、容貌美丽精致，这，要是配上一副黑框眼镜，妥妥地美女一枚。

高级职业秘书，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词汇在心中出现。

可接下来，令路子逸感到震惊、惶恐、失措的一幕发生了，对面的陌生女性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副黑框眼镜，外观跟他脑海中构思出来的形状一模一样，熟练而又轻巧地架在了高挺的鼻梁之上。

“感谢您的赞美，路子逸先生。”

不等路子逸从惊慌失措的眼神中恢复正常，甜美清凉地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进行一定的交流了，您说呢？路子逸先生！”

路子逸沉默了片刻，眼神恢复到了如往日般地冷峻，谨慎开口道：“这是哪?你又是谁?”

“路先生，在这种情况下，交流讲究地应该是一问一答，您开始就问了我两个问题，这可不是礼貌的行为。不过，鉴于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而您又刚刚睡醒，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心中自然会有很多疑问，所以，我可以多回答您一个问题。”

“我们所处的位置，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名称，这取决于您，您想到哪里，这便是哪里。请原谅，并非我有意如此，而是存在我脑海中关于此地的知识就只有这些。”

“至于我是谁，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您可以理解为，我是您潜意识的一种镜像投影，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地点，我就会出现。”

标准的神棍开场对白，问的两个问题等于没说，至于潜意识、镜像、投影这种东西，路子逸心中自然是不相信的，他一个男人的潜意识投影是一名女性？这说出去，周围的人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恐怕看他的眼光也会变得不一样。

而且……为什么会是高级职业秘书的装扮？

“路子逸先生，您似乎对高级职业秘书的装束情有独钟？”

艹，不对、不对，不能说脏话，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似乎能读懂我内心的想法，莫非真是我脑海中潜意识的镜像投影?

不能就这样下结论，资深的心理咨询师都有着可以读懂别人内心想法的能力与天赋，仅凭这一点，还不能完全相信她所说的一切。

“这算是你的问题?”

“当然！”

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恰好迎上了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与甜美可人的微笑，路子逸突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却只能厚着脸皮回答。

“额，没有，只是从前工作的时候经常见到而已。”

路子逸认为，必须要换一个问题，不然在这个坑里怕是再也出不去了，连忙正色问道：“你刚才有说我刚刚睡醒？”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要不然，您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见对方一颦一笑间都不经意散发出属于这个职业的独有的气质，路子逸心中叹了口气，早知道对方能读懂人内心的想法，他就应该想想对方穿一身蓝色工人装的表现了，起码那样，两人还能正常交流。

可惜，这次他的想法没能实现。

“路子逸先生，您已经决定好从这里走出去了吗？”

走出去？去哪里?对了，我一定是睡得太久了，竟然忘了问现在什么时间，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休眠的呢？这个时间好像有点印象，却又不能完全想起来。

有太多问题想要请教，可碍于对方所说的一问一答的规则，顾忌她可能是一名资深的、能力出众的心理学家，背后说不定牵扯到自己难以想象的、不可匹敌的力量，路子逸决定还是遵照二人的默契。

鉴于对方提出的问题，路子逸的目光再次四周扫了一圈，视野触及的地方并没有所谓本质上、象征意义的“门”。

没有“门”，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念及于此，他决定用委婉地、更加刻画内心想法的回答表述，“我……”

“想出去!”

“……出去……”肯定、淡然而又矛盾的声音萦绕在这片白色的空间，路子逸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说出这个答案后，陌生女性的眼中闪过一抹期待、憧憬、欢喜，甚至还有隐藏在最深处的一丝惧怕。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记得我有因为一些必要的原因而不得不陷入休眠。”

路子逸斟酌再三，还是提出了眼下最应该、最急切，也最现实的问题。

“路子逸先生，您确定要用这个问题换取我的回答吗？等您出去后，相关的问题自然会知道答案，您可以提出一些更具有价值、或者内心真正想要了解的，您可以重新提出问题！”

她提醒我避开询问这些基本的答案，是有一定的道理，等我离开这，虽然还不知道该怎么离开，毕竟没有门，终究会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世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周围的亲人、朋友还在吗。

或许，她的心理学家的身份比我想象的要高，这些缺乏价值、层次不够深奥的问题，根本懒得回答，不、不能多想，对方能读懂我心中的想法，说不定，这会儿我内心的一举一动已经完全暴露在她的视野当中。

本着学生时代的导师常常教育的一句话，尽量学会融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可能会有危险的环境，顺从，有的时候可以加快这种融入，路子逸小心谨慎地开口道。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我应该做些什么？”

“路子逸先生，我想您误会了，我并不会要求您做任何事，我只是希望，您可以适应性的、尽快地融入新的环境。”

“适应性”、“尽快”，路子逸再次咀嚼了这两个词语，心中似乎触摸到了一点模糊的东西，可具体却难以清晰。

“好的。”

对方并没有直接提出要求，或许是目前的自己并不值得重视，又或者他们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让自己心甘情愿地做某些事，所以不急于一时，提前培养一定的好感，与一句古话特别像，猪养肥了再杀？路子逸一时难以猜到她的想法和目的。

“外面的环境变化很大吗？”

“相信我，路子逸先生，等您离开后，一定会惊讶于世界所发生的种种改变，不过，我相信您能坦然接受。对了，我想再多问一句，假如外部环境的改变与您内心的期待并不相符，可您又已经决定好离开这里，现实与理想的落差统统会让人难以适应，若是发生这种情况。”

“您，能接受吗？”

路子逸沉默了，脑海中旋即过滤起了曾经往事的种种，有熟悉的人和物，有熟悉的环境和世界。有欢喜、有悲伤、有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也有临近分别时的不舍；有不懈、有妥协，有一心坚持某事的孜孜不倦，也有触不可及时的无奈放弃。

当所有的感情如胶卷放映般闪回一遍之后，他的目光重新坚毅起来。

“接受！”

……

“徐同，你快看，这位前辈的脑电波还真是奇怪，从来没有哪个‘冷冻者’刚结束休眠后发生这种情况！”

李鹤必看着手中的仪器，一时不解，跟身后的同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

徐同嘀咕了两句，目光顺着李鹤必手中的仪器，投向了躺在营养液里，浑身上下插满各种管子的“前辈”，也恰好是他发现的第一个超过冷冻期限3年之久的2期冷冻仓--033号。

路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