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聚会

在某处神秘的、黑雾弥漫的空间里，骤然出现了一缕黯淡的亮光，仿佛是由太阳最原始的色彩稍加渲染而成，光芒迅速增粗变大，沿着固定的运动轨迹，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滑行驶来。

光芒走过的地方，映射出了巍峨耸立的苍穹和一张陈旧斑驳的青铜长桌，直到光束来到长桌的中心时，速度开始放缓，丝毫不差地投射到了一个奇怪的标志上面。

标志上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棱角分明的盾牌，一道粗细适中的分割线，将盾牌一分为二，使盾牌的整体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机械组合的翅膀。

盾牌的左面嵌着一枚双刃斧头，款式古老，颜色守旧，盾牌的右面则是一柄具有西方特色的古典长剑，剑刃锋利，光芒毕露。二者的中间地带，对应盾牌的分割线处，则是一杆普通的魔杖。三种武器相拱卫的空白地带，依稀可见一轮皎洁的月光虚影，如梦如幻，难以分辨真假。

一枚又一枚古老的、繁琐的奇怪符号，以魔杖为中心，深深地嵌入左右两侧的盾牌上，或交织成型、或独立存在，组成了怪诞的冰霜与雷霆，数不清的诡异花纹则成为了盾牌的主体，围绕在盾牌最外侧的一圈，则是树枝与花蕊相互缠绕形成的圆环。

随着一盏又一盏青铜油灯逐渐亮起后，终于驱散了空间里近乎半数的黑雾，就仿佛明亮照进了现实。

一张陈旧斑驳的青铜长桌、二十三张材质相同、颜色相近的高背座椅。

青铜长桌最上首的地方，只有一张椅位，与其他二十二张座椅略有些不同，椅背更加高大、上面的花纹更加神秘、繁复，密布的蛛网与灰尘，增添了无尽的岁月和历史感，就好像这张椅位已经伫立在那里，无人落座了数百年。

对应最下首的位置，则是并排存放着两张高背长椅，默默诠释着位于此座的两人有着最亲密无间的关系，至于剩下的二十张座椅，则被分别放置在青铜长桌的左右两侧。

此时，巍峨耸立的空间中就只有七个人的存在，假如，他们中的某些能够被称作“人”的话。

上首尊椅右侧的第一个位置，坐着一位年近耳顺的银发老人，茂密的白色胡须，眉间的轮廓神而有形，略带几分倦意地倚靠在椅背上，当他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正对应着他的身份。

梅尔隆。

梅尔隆的下方，是一位头戴五彩毡帽，脸上涂布着红蓝两色油彩的占卜师，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位谢幕的小丑表演者，正无聊地摆弄着手中不停翻转的卡牌。

如果江凡在这里，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此人，眼前这位老头赫然就是他在8号地下城里所遇到的那位占卜师，对方身上拥有着“十二时辰符文”之一的6号符文【孤独的小屋】。

占卜师的下方空着一个位子，仿佛此间的主人并不在这里，而紧挨着空位的后面，则是一位笼罩在黑袍之下的人影，通过胸前起伏以及腰间凹下去的程度，应该可以判断是一位女性。

位于青铜长桌右手边的就只有梅尔隆三人，沿着黑袍女性往下，后续的所有高背座椅上都是空无一人，上面分别落着新旧不一的蛛网和灰尘。

至于剩下的四道人影，则落座于青铜长桌的左侧，与梅尔隆相对于的位置，是一名金发齐肩、略带卷曲的老者，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皱纹，周身的气息时有时无，就仿佛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金发老者的下首位置，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女子，可她鬓角的白发以及眼神中的浑浊，掩盖不了她的实际年龄，可能至少要大上一倍，容貌看似年轻，实际上却像是一桩垂垂老矣的朽木。

紧挨着女子的下首位置，原本空无一物，一只黑猫突然跳了出来，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审视了所有人后，下一刻，赫然变成了一位肌肤雪白、鲜有衣物的年轻女子，除了必要的遮挡外，将雪白嫩滑的肌肤全都暴露了出来，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使人看不清对方的真实面容。

黑猫女子微微侧目，看向了青铜长桌上的最后一“人”，在她右手边的座椅上，存放着一截枯萎的、与椅背近乎融合的粗大树干，上面只有零零散散几片树叶，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后，树干的前端慢慢浮现出了类似于人的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

树人之后，同样是无人落座的高背长椅，只有紧挨着树人下首的位置上略有不同，此坐的主人仿佛刚刚离开不久，他的椅位上还没有出现明显的蛛网和灰尘，椅背上的十字架标识似乎也是刚刚才褪去了色彩。

至于占卜师和黑袍女性中间的空白椅位上，则是干净无物，椅背上代表智慧的眼睛依旧闪烁。

一段压抑至极的沉默过后，金发老者的声音率先响彻在这片空间里，音色沙哑而沧桑。

“我们有多久没像现在一样聚到一起了？二十年？还是三十年？”

久久的沉默过后，清冷的声音出自黑袍女性的口中。

“43年。”

闻言，金发老者随意地笑了笑，他似乎对这个数字一点也不惊讶，喃喃了一句“真久啊”之后，转而将目光投到默不作声地梅尔隆身上，语气调侃道：

“听说你收了一个【猎魔人】途径的弟子？我很好奇，你一身的本事又该如何传给他？堂堂的大魔导师、魔之圣者，最后连一个传人都没有。”

听到这话，七个人脸上各有不同的表现，金发老者是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惋惜，而梅尔隆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黑袍女性笼罩在黑袍之下，外人难以看到她的表情，至于金发老者旁边的美丽女子，嘴角处升起了不屑的神情，就连树人听到这话后，也不禁抬了抬眼皮。

或许，场上只有占卜师才明白，以梅尔隆的性情，他是真不在意有没有可以传承他【法师】途径的弟子，他的选择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随意且随缘，作出何种选择都不奇怪。

不过，占卜师的脑海中迅速浮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用梅尔隆自己的话说，对方既是他的学生，又是他的老朋友，同样可以算是梅尔隆的传人，但对方的途径却是【精神法师】，与自己是同一个途径，对方所展现出来的潜力完全不像是他们这些老家伙所能想象的。

想到这些，占卜师心中一惊，旋即利用余光瞟了眼青铜长桌最上首的位置，下一秒，便立刻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