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花容可亲是故人
第57章 花容可亲是故人
又过了几日，一切似乎又走上了正轨。
柏夭终于又回到了学院，学子们赶忙排着队跑往杏华园都想去慰问一番。但看到守在杏华园门口的凉风，大家整齐划一停下了激动的步伐。
“先生今日要见客，不可打扰。”凉风冷冷放话，让学子们疯狂点头，再次整齐划一赶紧后退回去上课。
“哇——”小胖书童一脸的崇拜，激动得想为凉风打呼。不知不觉间，小胖书童已经成了凉风的头号粉丝。
与此同时，钟离家三父子，走到了三十七号小苑前——
钟离枢阔也就四十有五，但头上已有明显的灰白，加上常年外出行军，人看着要比实际更年长些，不过这些一点都不影响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将才霸气。
即便是穿着常服，但迈步摆袖间的威武从容，还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在北都论战功，钟离枢阔仅次于手握大军的北疆王，所以钟离一家在皇城中的地位之高，是普通人很难想象的。
毕竟北都是个尚武重农的国家。
没等钟离枢阔发话，推着钟离夙的钟离释便赶紧乖乖跑去敲门了。当然，有父亲和兄长在，他敲门都不敢敲大声。
“叩叩叩——”
“来啦！”
暮雨的声音从门后响起，像是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一般，都不问话，直接打开了门。
“三位请——”暮雨恭敬欢迎。
钟离枢阔点头致意，迈步进入小苑，钟离释则推着钟离夙跟在他后头。
进入小苑，一股奇特清香立即迎面而来。
最先入目的便是一片灿蓝的花田，以及青花绿叶间，那个身穿素色月华裙正弯腰剪花的倩影。
听到脚步声，柏夭直起腰身，转身回眸。
阳光之下，柏夭桃眸含笑，怀中鲜花灿烂：“钟离将军，好久不见。”
“！”钟离枢阔猛地停下脚步。
看着柏夭含笑的面容，钟离枢阔震惊得瞪大了他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
“阔哥！我在这里！”
“阔哥，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阔哥、阔哥——”
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如火山爆发般疯狂涌现。记忆中的笑容渐渐淡出，和眼前的景象，竟然叠合在了一起！
钟离枢阔握紧有些颤动的拳头，眼眶微红，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
“？”钟离夙将钟离枢阔这异常的反应尽收眼底。
钟离枢阔快步靠近花田，看着依旧含笑的柏夭。
“你——”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钟离枢阔的眼中是极大的波动，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柏夭却是淡定如常：“这日头甚烈，还请将军移入厅内详谈。”
说罢，柏夭便捧着剪下的花束，走出花田，在前头为钟离枢阔引路。
钟离枢阔什么话都没说，抬步就跟着柏夭走进了客厅。
钟离释就要推着钟离夙跟上，却被澹云拦住了。
澹云：“先生只邀请了钟离将军。”言外之意：你俩没被邀请，不能进。
钟离释撇撇嘴：“我才不稀罕。”
说着，钟离释还装作无意看了看凉风在不在。
要知道，几天前，他差点就在这屋里头被凉风和柏夭给弄死了。
想到这钟离释还心有余悸，农夫与蛇的故事他算是懂了。
钟离夙却是眉头紧思，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让他想不明白。
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绝不可能让他父亲如此失态。而此前，他的父亲似乎也没听说过柏夭这个人。
难道他们此前认识？钟离夙诧异于自己这个推测。
“啊嚏！——”钟离释揉揉鼻子，“这花怎么这么香。”说着就要伸手去摘一朵。
澹云还没出声制止，钟离夙就一纸扇打住了钟离释的手。
钟离夙：“花可能有毒。”
“！”钟离释赶紧收手，怕是对这杏华园三十七号小苑彻底有阴影了。
钟离释：“这人有毛病，种这么多有毒的花干什么？”
澹云立即护住：“这位学子慎言，学院并没禁令种花。”
钟离夙：“小哥莫气，我们只是好奇。敢问，此花何名？”
“哼。”澹云气哼一声，直接坐到一旁帮暮雨摘豆角不理兄弟二人。
只要两人不动花的注意，澹云和暮雨是不会管他们的。
看澹云暮雨明显不想理他们的意思，钟离夙看向开得灿烂的花田，眉头皱得更紧了。
上次来时，还只是花苞，钟离夙也就没多想。
如今花开正盛，这清香让钟离夙立即就想到了那日暮雨给柏夭喝的“毒药”。
这绿植的叶子足有巴掌大小，叶茎下还长着荆刺，给人很强烈的攻击感。
花朵是非常明显的青蓝之色，细看不难发现，柏夭日常别在鬓边的干花便是此花。
有毒的花......
厅内，柏夭和钟离枢阔相对而坐。
茶水果点已经备好，就像早知道会有客到一般。
钟离枢阔的视线一直在柏夭的脸上，柏夭只是依旧含笑为两人倒上了热茶。
突然，柏夭开口了：“将军是不是觉得，我与钟离夫人，容貌相似？”
钟离枢阔眼神更是波动起来，呼吸都乱了半分：“你如何得知？”
眼前的女子和他逝去的夫人足有八分相似，尤其是她立于花丛中嫣然巧笑的模样，简直就是他夫人年少时的模样。
柏夭不知钟离枢阔所想，依旧淡定含笑：“耿秋先生曾为您与夫人画过肖像，是他告诉我的。”
“……”这句话让钟离枢阔的心情顿时复杂，心里升起的希望一下子又没了。
毕竟是一国大将，钟离枢阔稳住了心神，但看向柏夭的眼神，还是难掩慈意。
钟离枢阔：“我们见过？”
对柏夭那句“好久不见”疑惑的，除了钟离夙还有当事人钟离枢阔。
柏夭：“三年前，将军凯旋路过属降之地，于兴天客栈中歇息，众人祝酒，我有幸和将军碰过酒碗。当时人多，怕是将军也记不得了。”
钟离枢阔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我的确记不得。”
柏夭说的情节，都和当时的情况对应上了，钟离枢阔也就没有多疑。
三年前北都南靖大战谈合，当时北都已经打了下了南靖几座城池，其实也算是凯旋了。
一路回来，百姓敬酒的事时有发生，钟离枢阔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记得。
柏夭：“往事不必刻意回想。我们还是谈谈，令郎的腿——”
说到这，柏夭伸手请茶，开始进入正题。
看着柏夭落落大方的模样，钟离枢阔眼中竟出现了难得的赞赏。
小辈之中，能与他如此心平气和谈话且如此淡定谈敏感话题的，目前除了况旭，也就眼前的柏夭了。
“你可知驱水宝珠对钟离家意味着什么？”钟离枢阔问柏夭。
谁知柏夭轻笑了起来：“我若不说驱水宝珠，将军能亲自前来见我？”
“……”钟离枢阔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柏夭的意思：“你不是为了拿宝珠，而是为了见我？”
柏夭但笑不语，拿起茶壶给钟离枢阔添茶。
意识到柏夭的目的不是驱水宝珠，而是自己，钟离枢阔略感诧异，但随即更是欣赏起柏夭来。
他没想到柏夭小小年纪，竟然连钟离夙都瞒过了。
若是柏夭一开始就提出想见钟离枢阔，凭钟离夙的头脑，很难不怀疑柏夭的目的。
事实上，驱水宝珠的确只是柏夭用来提防钟离夙的障眼法。
钟离夙实在聪慧，又擅于观察思考，让柏夭不得不防，她只能用驱水宝珠作引，让钟离夙往另外一个方向怀疑，才不会发现此次交易的真正目的。
但钟离枢阔不知道的是，柏夭做此交易的最初目的，已经在大赛后发生了变化。
起先，她的目的只是想接近钟离枢阔以查清品诚的事。不过现在，她不得不先考虑另一件事。
尽管知道自己被骗，但钟离枢阔丝毫不恼，反而语气多了几分和气。他素来喜欢聪明的小辈，柏夭明显就在其中。
钟离枢阔：“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你可以谈谈你真正想谈的。”
柏夭：“将军快人快语，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柏夭递给了钟离枢阔一份资料，上面是顾空青的身家资料。
钟离枢阔接过，查阅起来。
趁此空隙，柏夭开始介绍自己的筹码：
“令郎身有水玄力却对自己的病无可奈何，将军您多年寻找名医也不见好转，想必已到山穷水尽之境。
这位，是名医顾重台的嫡亲二孙，最擅疑难杂症。若你应了我今日所求，我便带他上府，为令郎医治。
治不好，我愿将桃花帮帮主之位拱手相让。”
钟离枢阔放下资料，震惊之余眼带威慑：“你想要什么？”
“南靖七皇子，穿封笙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