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过慧易夭莫强求
第66章 过慧易夭莫强求
钟离释见钟离枢阔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更是不乐意了:“父亲!若是二哥玄力散尽,玄根有恙,二哥的前程可就毁了啊!”
说到底,钟离释还是是信不过柏夭这群人。
顾空青掏掏耳朵,开始不耐烦了:“世间万物有舍才有得,老子事多得很,你们要不要治,要治就快点。你们不想治,后头有的是人想治。”
“治。”钟离枢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钟离释:“父亲——”
钟离枢阔:“尊重你二哥的选择。”
“……”钟离释也只能闭嘴干瞪眼了。
“爽快!”顾空青拍手起身,拿起卸玄丹简单粗暴塞进钟离夙口中。
顾空青:“事不宜迟,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未来十天,除了我发声,任何人不得入内。秋月,让他们把药童送来的药按清身汤的剂量熬煮,一并送入房内。”
秋月:“好——”
“房间我来安排!”钟离释赶紧抢先,看向顾空青和柏夭的眼里满是警惕。
钟离释想着自己要亲自盯着,免得顾空青和柏夭使坏。
几人一走,厅内就剩柏夭和钟离枢阔两人了。
柏夭放下茶盏,淡然起身:“将军不必担心,顾大夫自有办法让钟离学子的玄力快速恢复,不会影响他的学业。”
“多谢——”
说再多谢字也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了,钟离枢阔对柏夭郑重行了谢礼。
柏夭依旧用晚辈礼回之。
钟离枢阔:“先生本可以换一种方式同我交易,却对我钟离家再三有恩。我钟离枢阔,铭记于心。”
钟离枢阔心里很清楚,柏夭完全可以用钟离夙的命来要挟他做更多事,但她没有……
柏夭:“我若一昧贪图,便成就不了今日的桃花帮。钟离将军不必如此,我也只是想留个好印象,方便后续有更多的合作机会。不是吗?”
一句话就将情谊转到了利益上,这样反倒让柏夭更舒心些,哪怕对方把她当成浑身铜臭不近人情的商贾。
“……”钟离枢阔承认,他的确看不透柏夭。
明明只是一个年少女孩,怎么说话办事如同一个老妪一般沉稳、冷漠?
是怎样的经历,才能有如此性情?
相比于眉头没松过的钟离枢阔,柏夭倒是又恢复到了那云淡风轻、慵懒恬静的状态。
柏夭:“此前有缘于青鸟山上为钟离夫人添点香油,今日来了钟离府,不知能否有幸为钟离夫人烧上一香,以表敬意?”
柏夭问钟离枢阔,钟离枢阔迟疑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柏夭在说什么。
“请——”
——******——
钟离释根据顾空青的要求,挑了一间又一间,终于在第七间时顾空青才勉强点了点头,表示合格。
钟离释安置好钟离夙,本还想警告顾空青一番,但还没啰嗦两句,就被顾空青关到门外了。
房内,顾空青开始准备用具。
顾空青:“我们就不废话了,药效很快就会起来,等会儿给你泡个澡就要不间断行针五日,这五日你会完全陷入昏迷。所以有什么话就赶紧交代吧。”
顾空青这话说得就差没给钟离夙蒙头盖上白布了。
钟离夙也不恼:“我有一事想问。”
“有屁快放。”顾空青边说着,一边准备火烤银针。
卸掉玄力说得轻松,但其中凶险谁人不知,顾空青必须要在蛊虫出来前,护住钟离夙的肉体,防止因失去玄力而经脉暴乱、五脏移位。
所以钟离释反应那么大也是可以理解的,不然以顾空青以往的脾气早就没耐心,撂挑子不干了。
钟离夙:“柏夭先生的三十七号小苑里,那些蓝色的花,可是与柏夭先生的隐疾有关?”
顾空青:“她哪有什么隐疾,她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病,臭大款病,什么狗屁隐疾。”
钟离夙:“我探过她的玄根——”
“?”
顾空青烤银针的动作一顿,偏头对上钟离夙的视线,眼中的阴狠一秒破功,坏笑道:
“年轻人,过慧易夭呀。有些闲事,少管,命长些。以前有个人就是没听我的话,年纪轻轻——死啦。”
说罢,顾空青长叹一声,便开始烤银针了。
钟离夙没有放弃,继续说道:“我查不到那花的来历,想必也只有你等浸淫医术多年的江湖人士知道。我也只是想为先生多出份力,并无恶意。”
顾空青:“她的事,连我哥都插不上手。你们,就别自作多情了。”
钟离夙:“……”
顾空青如此密不透风,钟离夙并不意外。
连顾家都治不好,钟离夙不用想都知道柏夭身上的情况有多糟糕。
顶着这副孱弱的身子,还要大费周章地找钟离枢阔办事,钟离夙可不会认为柏夭的条件如钟离枢阔说得那么简单。
但让钟离夙最不解的,还是钟离枢阔看到柏夭时的反应。
她,到底是谁?
“叩叩——”
秋月推门而进:“清身汤准备好了。”
顾空青:“那就开始吧。”
——******——
钟离家祠,香火袅袅,长明灯在婢女们的细心看护下不曾断过一日。
累得如小山高的牌位,无不彰显钟离一家世代簪缨的功绩与英勇。而那些描红镶金边的牌位,则都是钟离家劳苦功高的女主人们。
钟离嫡系一脉,一夫一妻的礼制,已经延续了数百年了。到了钟离枢阔这一代,仍在延续着。
敬上三根香火,柏夭虔诚叩拜。
钟离枢阔在旁看着,竟不知觉热了眼眶。
相似的景象将时间又卷回了过去,让人心涩艰难。
“阔哥,你也快拜拜啊,请求祖先们,让我这胎还生个女儿。这样欢意就有伴儿了。”
“的确要女儿,那俩小子已经够折腾的了。”
“那如果还是个混小子怎么办?”
“那就三个一起罚站,一起罚清扫。”
“呵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萦绕,钟离枢阔稳了稳心神,还是敛去了眼中的温热。
看着柏夭叩礼完起身,钟离枢阔终究还是忍不下心中的话问道:“你就没想过查清自己的身世?”
柏夭:“?”
柏夭似有疑惑地看向钟离枢阔,随之又是淡漠的微笑。
柏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何必再强行牵扯。若真有缘分,天道自有安排。一切顺其自然,倒也免生不少烦恼。
将军也不必过于挂怀往事,有些事,放下了,才会有新的开始。”
钟离枢阔:“你——”
“先生。”秋月到来,打断了钟离枢阔的话。
秋月:“空青公子那边已经妥当,我们也该回学院处理历练事宜了。”
“好——”
说罢,柏夭向钟离枢阔作揖拜别。
柏夭:“后面的治疗,就由将军配合了。学院还有事,不易久留,就此告辞。”
钟离枢阔:“我送你。”
柏夭摇摇头:“我江湖身份特殊,将军位高权重,还是不要被我连累为好。心意领下,将军留步。”
利落干净,比一切虚伪客套更适合他们。
钟离枢阔也不勉强,送两人到了前厅,就停下脚步了。
上了马车,秋月开始转达顾空青的话。
秋月:“空青公子让奴婢知会您,钟离二公子有意打探您玄根破裂的原因。钟离将军现在也在暗中查你,要不要奴婢引他们往别的去查?”
柏夭:“随他们。不用刻意引导,也不用刻意隐瞒,若他们真查得到,也是他们的本事。”
秋月略显诧异,但也没有多言:“是——”
柏夭长叹一鼻息,慵懒地倚靠在柔软的背垫上,淡漠的桃眸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象,思绪再次渐渐飘远起来。
“父皇、父皇!你看我会舞剑了!”
才四岁的奶娃娃举着还没她胳膊长的木剑,奶里奶气地比划,小表情认真得,看着人心都化了。
“嗯,夭夭就是厉害!不愧是朕的儿子。”
南靖皇抱起奶娃娃,一齐坐到了龙椅上。
“来,看看父皇给你起的正名。”
“耶!夭夭终于有正名了!”
在奶娃娃手舞足蹈中,内侍总管打开了洒金面的卷轴,大笔开阔的水墨字渐渐展露。
“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