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那一点点彩色的希冀
今天这两章有点不太好写，更新时间上会慢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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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卓到了办公楼的地下车库，开上车出发，先去东都公寓附近转一圈。
这里也是比较繁华的地方，川行的车辆，熙攘的的人群，李卓看的都眼花了也没发现何小白的身影。
这样不行，不能漫无目的地撒网。
李卓开车直奔“半纸情书”，进店里问起前台。
前台一个年龄偏小的小姑娘解释说，小白姐从几天前就没有来上班，今天也没有来。
李卓简单地把情况跟小姑娘说了一下。
小姑娘眼见地也有些慌了，匆忙打电话给之前与她同住的名叫菁菁的同事。
传来的消息令人失望，何小白并没有去那边。
李卓让前台问一问她同事，何小白心情不好时有可能去哪里。
那边同事也说不清楚，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小姑娘又打电话问了几个跟何小白关系好的同事，都说没有看到她。
李卓懵了，如果何小白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动，或者走着走着就找个公园之类的地方停下，那该怎么找。
但在这里等也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李卓从店里出来后，一边开车一边猜测。
小白自己没车，又没带手机，现在大家身上都不带现金，没手机根本就无法正常消费，她不太可能乘坐交通工具离开。
也就是说，她更有可能在东都公寓附近。
李卓又开车回去，摇下车窗在她周围街道转圈，还不时下车去问街边店铺里的工作人员。
但无一例外，并没有人能提供什么线索。
找到天黑以后还是没什么头绪。
难道要报警吗？
李卓把车停在路边，扶着脑门，仔细思考她有可能去哪里。
这姑娘生活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休息，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玩的人，而且她突然被刺激的情绪激动，也不太可能有一个事先的规划，那还能去哪里呢？
是啊，还能去哪里呢？
会不会去找他了呢？
李卓低下头回想跟何小白的相处，能感觉出来她喜欢自己，只不过有些小心翼翼，不太会表达出来。
可能是怕被拒绝，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条件差，配不上他，有些自卑，所以她从不曾主动约过他。
但当两人相处时，她就很照顾李卓的情绪——
送李卓离开，她会在门口目送，直到看不见了；
酒喝多了，她去找醒酒的蜂蜜水或水果；头疼，她给做按摩；自己看电影睡不安稳，她把肩膀倚过来让他靠着……
甚至自己口花花占她便宜，说她穿了丝袜的脚好看时，她也只是害羞地把脚藏起来，之后靠在她怀里时，也能感觉她的心跳快了不少……
都是日常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没什么惊天动地，也没什么海誓山盟之类的，平淡，但却很温暖。
这姑娘其实就是那种适合过日子的女人，不要什么浪漫，也不矫情，有上进心，而且明显操心比较多，跟人在一起，肯定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说白了，男人谁跟她在一起，谁就会幸福。
世间有种女人，无论嫁给谁，只要那人不是完全不知道珍惜的人，都能收获幸福。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她的性格特质，李卓略一反思就看清楚了。
不是李卓有多厉害，而是这姑娘的生活比较单一，性格也纯粹，稍一接触就能望到底。
甚至被父母逼得离家出走，她都没地方去。
李卓也是挺心疼她的。
确定之后，李卓踩上油门，往阳光海岸开去。
到了之后，李卓下车在周围走了一圈，问了门卫，并没有发现何小白。
傻了，李卓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才搬过来两三天，又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只是给何小白发过一个阳台看到的江边风景视频，她或许还以为那是李卓外出游玩时拍的。
于是李卓又匆忙上车，往之前住过的大塘新村驶去。
如果还遇不到她，那就要再去一趟那家电影院了。
李卓匆忙赶到大塘新村，他下了车进小区。
李卓眼尖，一眼便看到在干道一侧人行道的树下，蹲着一个穿白色衣服的身影。
小区的灯光昏暗，李卓看不甚清楚，只隐隐绰绰觉得是个女人。
李卓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提高声音问道：
“是小白吗？我是李卓。”
那道白色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看身量就是她。
李卓又往前走了几步。
两人四目相对，李卓看到何小白脸上满是泪痕，有泪水像走珠似的从她脸上滑落。
这一刻，她哭泣地像风雨中一棵颤栗无助的小树苗。
她想抑制住悲痛，努力挤出一张笑脸，泪水却不听使唤地纷纷滚落。
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卓哥，我想把自己卖给你，可以吗？”
李卓吃惊于她的话，但这时候又不敢刺激到她，只能说道：
“什么都好商量，没有过不去的坎，咱们先坐下再慢慢说。”
李卓过去攥住她的手，握的紧紧的，拉着她往小区里面走。
何小白任他握着，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李卓找了条设在小道边的长椅，拉她坐下。
“别难过，有困难也只是一时的，解决了就过去了，相信我，你以后的命比谁都好！”李卓先开口安慰。
何小白低着头，“恩”了一声。
她低头时长发披下来，遮住了脸颊，李卓只能看到有泪珠滴落到她的裤子上。
李卓看了心疼，沉默了几秒后开口说道：
“我看电影时困了，你把肩膀借给我，现在你难了，我也把肩膀借给你，想哭就好好哭一场。”
何小白又恩了一声，这次她慢慢靠过来，倚着李卓的肩膀呜呜呜地狠狠哭了一场。
哎，可怜，李卓心底也觉得恓惶。
等她痛快哭完，情绪稳定了一点，李卓才小心地问道：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何小白状态很差，说话也有点像呓语，但说及的这件事却是当下国内常有的一种现象。
也就是父母以高额彩礼“卖”女儿。
“……我老家在一个中部省份的乡下，那里很穷，我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就跟老家其他人一样，在家里种地为生，闲暇时我爸便去县城里打零工，扛包，工地当小工，进瓷砖厂当临时工，总之出苦力赚钱养活我们姐弟三人。”
“我下面有两个弟弟，我爸经常出去打工，妈妈有空就去接一些农副产品加工的活儿，干的累，给的钱少，但好在可以在家里干。从小我就跟我妈一起做这活，弟弟们饿了也都是我去做饭……”
李卓低头去看她的手，难怪之前觉得她的手有些瘦削坚硬，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从小我在邻居眼里就是‘懂事’的孩子，父母也经常这样夸我。为家里干活，照顾弟弟我不觉得累，也从不觉得自己付出的多就不平衡，因为我父母一样付出的很多。”
“……但那时候的我偶尔也会想，我是否愿意像我父母那样勤苦劳作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苦熬，最终只是为了孩子们活的更好？”
“在胡思乱想时，会设想出我自己的一幅灰暗的未来场景——
……等我年龄大一些，也许有十七八岁，就匆忙在乡下找个男人嫁了，连生三四个孩子，男人出去出苦力养家，我背着孩子爬山去伺候山地，等累了的时候，便坐在山石上眺望远方，想象那令人胆怯却又繁华的大城市生活，甚至那更遥远的海外生活。”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担上生活的重担，但这幅灰暗场景就像一根绳索一样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它似乎要把我的生命中所有的色彩全都磨灭掉。”
“……我真的害怕，怕属于我的那一点幻想、彩色、梦会被无情地吞噬掉……”
“卓哥，你看过《山海情》吗？演的真好，里面的水花太可怜了，她最无助最无力的时候，其实就是她那一点点卑微的关于未来的美好期盼被掐灭的时候……”
“卓哥，你知道吗？”小白又开始流泪了，“我的命都是……父母给的，我肯为吃了一辈子苦的他们……牺牲自己的一切，除了我那一点点彩色的希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