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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死亡不是消散,遗忘才是

谷瓷洗完澡出来,付迟年已在床上躺下,给她留了一盏小台灯。

她轻轻关上门,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冷冽的松香沁入心脾,她这才觉得心安。

丁南刚刚发来了消息,原来之前付迟年和方柯是去了医院,付迟年的胃病又犯了。

“付迟年,下次别喝酒了好嘛。”我会心疼。

话一出,谷瓷又觉得不太现实,她侧过身来看向付迟年。

暖黄灯光下男人的脸线条硬朗,下颌线也微微紧绷着。

“我知道生意场上难逃应酬,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至少这半年少喝一点好吗?”

“好。”

付迟年也侧过身来,昏暗中两人四目相对。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尚未消散,又或许是付迟年慵懒的嗓音充满了魔性,谷瓷凑上前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

“晚安,付迟年。”

柔软的触感如蜻蜓点水般灵巧短暂,谷瓷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付迟年关掉台灯,旁边清浅均匀的呼吸传来,喉结滚动,他在心里默念:晚安,谷瓷。

谷瓷在闹钟响前醒了过来,旁边的位置早无余温,她贪恋的埋进付迟年的枕头,是好闻的木松香。

躺尸了一会,谷瓷才悠哉悠哉的起床。

她今天的任务不多,先去墓园看望老谷两口子,下午再为付迟年做一顿营养餐。

谷瓷从行李箱翻出一条黑色连衣裙,无意间瞥到旁边箱子露出的一个小盒子。

这是?

谷瓷扒拉出一看,瞬间红了脸,好啊付迟年,明明都准备好了,前天还装矜持!

谷瓷觉得又羞又愤,不过还是红着脸将它摆在了床头台灯下,放这多不方便呀。

待她化好妆准备出门去刘记嗦粉,就看到安安静静躺在餐桌上的打包盒。

打包好的刘记蟹黄粉!正是她想要的。粉面就该换着来!

原来她过去说的话,付迟年都记得。

谷瓷安静的坐在桌上嗦粉,吃着吃着不禁红了眼,困扰她多年的心结好像有了答案。

整理好思绪后,谷瓷找出自己家的钥匙,拿着一瓶百花酒出了门。

走进花店,谷瓷买了一捧向日葵和一束兰花。

向日葵是妈妈生前最喜欢的花,之前老谷带她和谷源来扫墓,总会捎上一束。

“季大爷,这是您爱的百花酒,从古镇那带的。”

墓园的门卫大爷扶着眼镜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谷瓷。

“是小瓷啊!今年清明怎么没过来?”

季大爷认出谷瓷也不客气,打开百花酒闻了闻。

“好酒!是以前那个味!”

南城的百花酒越来越商业化了,很少能买到正宗的。

“今年清明正好有事去了,对了季大爷,借您这抹布和水桶一用。”

季大爷摆摆手,“你家夫君前些日子刚扫过,干净着呢!”

“夫君?什么时候?”

季大爷抱着酒瓶想了想,“大概是十天半月以前吧,你不知道?”

季大爷心里咯噔一下,那天那人来时天色已晚,他怕是来搞事的问得也算清楚。

谷家人的姓名没答错,墓碑的位置也记得清楚,他见男人西装革履,长得也周正,便放他进去了。

“噢,知道、知道。”

谷瓷应着,八成是付迟年之前来过了。

“那就好,我说呢,不是你夫君是谁?那墓碑擦的噌亮。”

谷瓷微笑着告别季大爷,往墓园中走去。

台阶顺着山的走势修建,山上规规整整的排着大理石墓碑。

小时候她十分害怕来墓地,可现在这里有她爱的人,一想到她怕的那些也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人,她便没有那么怕了。

谷父谷母的墓碑前摆着一束枯萎的向日葵,墓园会定期清理这些花束,想来这束花是前不久才在这里的。

“妈,小瓷来了,这是替爸帮你带的向日葵。”

谷瓷弯腰轻轻将向日葵摆在之前那束的旁边,照片上的两人正对她笑得温和。

“爸,是付迟年来看你了吧。”

谷瓷抱着一束兰花半跪在墓碑前,“老谷呀,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我和你当年最得意的学生结婚了。”

“妈没见过,她那边还麻烦你多美言几句。”

“噢,不对,妈也该见过,这束花也是他送的呢。妈,你对付迟年应该是满意的吧。”

“没错,他就是孩子他爹。小汤圆需要爸爸,我也……需要他。”

“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好好过日子,从前的事我会好好跟他解释的……”

谷瓷坐在墓碑前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抱着兰花往墓园顶端走去,顾奶奶的墓老爸曾带她来过。

顾贺兰的墓很别致,不留坟头,不立墓碑。

唯一用来辨认的只有桑树下的一颗自然石,上面刻着兰花,不留姓名。

“爸爸,我要妈妈,我不想让她在这……呜呜呜……”

十岁的谷瓷在妈妈的墓碑前哭得不能自已。

谷父红着眼抹去女儿的眼泪鼻涕,拉着儿子女儿来到了山顶。

“这颗树下是楼下的顾奶奶,也是爸爸常跟你们提起的我的恩师顾老师。”

谷瓷看着大树愣了神,面前不大的石头上除了花纹,连名字、生辰祭日都没有刻。

“小源小瓷,死亡并不是消散,真正的终点是遗忘。只要我们记得,她们就不曾和我们分开……”

谷瓷似懂非懂的看向爸爸和哥哥,抽噎着问。

“顾奶奶这里什么字都没有,她的家人会记得吗?”

“会的。你看,他们知道顾奶奶喜欢兰花,所以才刻在这里。他们不会忘记顾奶奶,就像你不会忘记妈妈一样……”

思绪回拢,谷瓷将气韵清雅的兰花摆在大树下,一旁果然也有一束枯萎的兰。

“顾奶奶……”

想了想,谷瓷又改了口,“祖母,我是谷瓷,您的孙媳妇。”

“您的孙子已经长成了优秀的大人,也做了爸爸,下次带您的曾孙女过来看您,她叫小汤圆……”

太阳越来越毒烈,即使在树荫下,谷瓷也开始有些遭不住,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祖母,下次我们一家三口再来看您。”

清润的嗓音从后传来,头顶募的出现一把黑伞。

谷瓷错愕地转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走路没声会吓死人的知道不知道?!

“吓着了?”

“没有,大正午的有什么好怕的。”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抖了一下。

“付迟年,你前不久来过?”

谷瓷抬头看向一旁撑着黑伞的男人,黑衬衣没有领带的束缚,微张着领口,刚毅的侧脸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阳光直射后背,为了照顾谷瓷的身高,黑伞也往后倾斜着。

“小心。”

谷瓷脚下一空,付迟年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衣领。

“下台阶也不看路?”

付迟年眉头微皱,下意识牵起谷瓷的手,手心里薄汗交织,分不清谁是谁的。

“付迟年,你还没说什么时候来的呢?”谷瓷不依不饶。

季大爷说是她夫君,难道是领证后才来的?

可领证后她基本每天都见到了付迟年啊,她怎么不知道付迟年有时间来南城?

“不久前。”

谷瓷:“……”

两人经过墓园大门,季大爷抱着酒瓶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来接娘子啊!夫妻感情好,先人会保佑你们的。”

谷瓷仿佛习惯了季大爷娘子夫君的称呼,对付迟年笑得灿烂。

“季大爷之前说你是我夫君。”

谷瓷的声音不小,门卫室里耳背的季大爷也听清了,笑着看着恩爱的小两口。

说完,谷瓷盯着男人清肃的脸,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谢谢大爷,借大爷您吉言。”

付迟年面不改色的拉着谷瓷走到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前,还贴心的为她打开了后排的门。

谷瓷本还想继续调侃付迟年,却在驾驶座上看到了方柯,她收敛起玩心,老老实实的坐进车里。

“老板,那边已经在等我们了。”方柯的面上有些许焦急。

付迟年坐进车里,看向谷瓷,“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谷瓷摇摇头,“你们忙正事,我在学校附近对付两口就行。”

老房子就在南城中学外不远,谷瓷老早就想去那边转转了。

付迟年也不强求,对着前面开车的方柯道,“先去南城中学。”

谷瓷也紧跟着嘱咐,“方特助,待会就麻烦你了,他不能再喝酒了。”

方柯刚点完头,又紧接着点头。

老板老板娘尽会折腾他,他哪里管得住老板!

明明饭局要开始了,老板非要赶来墓园,就只是为了送老板娘回去?

得嘞,浪漫是浪漫,就是有点费助理。

“付迟年,今晚回来吃饭嘛?”

兴许是谷瓷眼里的期待太过浓烈,付迟年不忍拒绝。

“好,不过要晚些。”

“好,我等你。”

谷瓷眉眼弯弯,看着心情很好。

“伞你拿着。”

付迟年将伞递给要下车的谷瓷,谷瓷拿着伞又嘱咐了一遍方柯,才朝着两人挥手告别。

这一波好评!

谷瓷撑开伞,美滋滋的往南城中学里走去,却被门卫拦了下来。

“叔叔,这不是午休时间嘛?”

“为什不穿校服?校园卡呢?”

保安大叔上下打量了谷瓷一番,每天都有这样的学生,不老老实实穿校服,就喜欢标新立异。

这个女娃更是嚣张,别的至少过他这道门时,还会套一下校服。

“叔,我进去看我弟弟,他都一个月没回家了,我来看看他在学校过得习不习惯。”

谷瓷信口拈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看弟弟你空手来?”

保安大叔横眉冷目,有多年看守经验的他可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

“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我打给你老师来领人。”

“不麻烦您了叔,我不进去了!”

得,这位大叔还是和以前一样轴!

上学那会,谷瓷有次就晚来了十几秒,这位叔硬是把她拦在了门外,眼睁睁看着她错过早操。

其实要是溜了进去,她可以在班级跑至出口时,再混进早操队伍的。

毕竟女班长可不会为难她……

预料中的吃了个闭门羹,谷瓷悻悻离开,准备去“好运来”快餐店对付两口。

快餐店的名字一直未变,老板倒是换了好几波人。

店内的装修每换一个老板也跟着升级一次,价格也上了好几个台阶。

这哪还是快餐店,可以说是小餐厅了。现在小孩真有钱,这消费可不低。

当年的谷瓷可不舍得这么花钱,加之谷父怕她在外乱吃东西,每一笔零花钱都给她安排的门清。

谷瓷付完款,又步行去了菜市场,她对着手机上列好的清单,挨个买着食材。

等她顶着太阳,两手拎着菜回到老房子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出付迟年给的钥匙。

真是忘事!

她还特意把楼上的钥匙放了进来,居然忘了拿挂在门后的那把!

得了,本来她也想回家里看看,干脆在上面等付迟年吧。

谷瓷回到楼上,家里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白布。

她把沙发和餐桌的白布扯下,拖了一遍地板,才去打扫厨房。

做完这些家务后,谷瓷已累的不成人性,为了待会有精力做出可口的美食,她去房间躺了一会。

打开空调,换上床单,谷瓷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的她,一想到付迟年睡着时也是这样对着天花板,就觉得很满足。

“咚咚咚。”

谷瓷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敲门声也随之响起。

付迟年的西装随意搭在手臂上,拎着公文包走了进来,谷瓷自觉接过外套挂在门后,又拿来拖鞋。

她系着黑色围裙,上面还印着“厨神”俩字,脸颊因厨房高温变得通红。

“付迟年,我忘带楼下钥匙了,今晚我们在这吃饭吧。”

谷瓷将正对着厨房的大风扇调转方向,对着餐桌吹,老风扇呼呼作响。

“客厅的中央空调坏了,风扇将就一下行吗,要不我们就端下去吃?”

虽然谷瓷将房间的门打开了,可房里的空调不足以供给外面的餐客厅。

“就在这吧。”

“诶,好。”

谷瓷转身去厨房盛饭,忽地又探出脑袋,对去洗手的付迟年的背影喊道。

“付迟年你打一下我电话,我手机找不着了,刚才还在这看教程呢。”

“好。”

付迟年应着,翻开通讯录打了过去。

“长得丑,活得久,长得帅,老得快,宁愿做一个丑八卦……”

突兀的铃声伴随着老式风扇沙沙运作,在安静的老房子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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