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有些时候不能太上进
“嗯嗯嗯，好的，您放心。”
“对，也是这座大学城的学生，说不定还跟您打过照面。”
“啊？竟然给出这么大的优惠吗？靳总您还真是大手笔。”
“哈哈哈，那先这样，我把您的话转告给几位同学。”
男人完全沉浸于自己的精湛演技，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卑躬屈膝，甚至时不时还会抬起头看陆沉一眼。
陆沉就抱着手臂在一旁欣赏他的表演，偶尔还会点点头以资鼓励，但他真的很想说一句，你音量开太大了，我都听见你女朋友刚输了一场麻将，还骂了你两次傻逼。
“您好，我已经向我们老板请示过了。”
男人放下手机，十分恭敬地向他走来。
“怎么说。”
陆沉看他一眼。
他倒也看看靳冶请的这位店长能整出什么花活儿。
“我们老板说了，六个人代表六六大顺，所以年卡的价格能够做到8888，这也是图一个好的寓意，也代表了我们店最衷心的祝福。”
男人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全程面不改色心不跳。
陆沉也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挺强的，听他说这种话竟然没有笑，就不说他在创业大赛汇报上见过靳冶，哪个20出头的大学生能天天在这六六大顺、8888？
“那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你们老板，说我谢谢他。”
陆沉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听他如此说来，男人也以为到了临门一脚，于是招呼着他和张弘磊来到办公区，想了想又对两人说道：
“您在门外稍等，我先进去收拾收拾。”
靳冶实在是太久没有过来巡店，员工休息区早已被他弄得乱七八糟，如果是办月卡、季卡的那糊弄一下也就算了，这种大顾客他还是有必要让人家觉得物有所值。
“嗯。”
陆沉点了点头。
他话音刚落，男人便推门走了进去，而张弘磊也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搞定！”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录音，才刚刚保存。
这是陆沉在来健身房路上的交代，本来只是想记录关键信息便于跟咖啡店那边讨论，谁知竟然有了这么大的收获，这显然不在预料之中。
“不过老陆，我看这家健身房的样子也不像在好好做生意啊？”
张弘磊压低了嗓门问道。
陆沉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板是不想干，店长是只想跑。”
“啊？”
张弘磊听得云里雾里。
刚刚男人打电话的时候他嫌烦所以跑出去抽烟了，回来只听到他说老板愿意给优惠。
但既然都不想干了又为什么要给优惠，还有店长如果真要跑的话为什么还忽悠人办卡？
“回去再跟你说。”
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转不过这个弯，陆沉也不急着解释。
这一会儿的工夫，男人也已经收拾好了办公区一脸讪笑地走来：
“久等了，您请进。”
两人跟着他来到办公桌旁边坐下。
扑面而来的一股异味，让张弘磊皱了皱眉，而陆沉则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角落的两双球鞋，正被一件衣服盖着。
能让过惯了集体生活的男性都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家店的店长是真的有点东西。
“来，这是咱们店的合同，您先过目一下。”
男人抽出一份合同送到陆沉面前。
张弘磊怀抱双臂在一旁观看，桌子上还倒扣着一个手机。
他只管录音就好，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他一点也不在意。
“行，具体内容我大概了解了。”
陆沉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但我还有几个问题。”
“您说！”
男人自认为有着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够打消陆沉的全部顾虑。
“我之前听说你们健身房好像在考虑转让，有这回事吗？”
陆沉先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哈哈，这个……做生意就是有起有落嘛！而且倒也不是经营不好，主要是我们老板还是学生，每天太忙了，所以有些时候就不太能顾得上。”
不得不说，他虽然一门心思搞钱，可惜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线。
所以这一番话不仅暴露了老板的身份，还跟之前“老板把店里大小事宜都交给我”的说辞自相矛盾，陆沉虽然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向他：
“那应该也不会出现老板携款跑路的问题？”
“怎么会呢……”
听到“携款跑路”四个字，男人明显有些心虚：
“咱们这么大一家店摆在这，怎么可能说跑就跑……而且我们老板也在大学城啊，他都还没毕业，就更不可能随随便便跑路了。”
“好。”
陆沉低下头笑了笑。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位打工人当中的翘楚，主打一个有钱我来赚，出事找老板。
“你们这老板听起来还挺负责的。”
一直没出声的张弘磊也忍不住在旁边阴阳。
虽然他捕捉到的关键信息没有陆沉那么多，但单单是这两句，他就觉得这人多半是人品和脑子都有点问题。
“那当然了，我们老板打造这家健身房的初衷就是希望大学城的学生都能够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男人态度随意地对他说了一句，但全程目光都直视着他旁边的陆沉。
“所以您看，这合同？”
他继续怂恿道：
“这种优惠力度可是前所未有的，您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家店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陆沉看上去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男人一听，立马递过来一支黑色中性笔：
“您放心，以后咱们家店的服务肯定让您满意！”
还服务个屁！又是一笔提成到手，等健身房倒闭了要退卡也找不到他。
“六个人的卡，应该不能只签我一个人的名吧。”
陆沉没有接他手中的笔，而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男人犹豫了两秒：
“要不您先签您自己的，旁边这位兄弟也可以先签他的，等晚上您再通知另外几名室友过来补上，或者让他们现在过来也行。”
哟，这会儿想起我了。
张弘磊露出一抹嗤笑。
陆沉则直接起身站了起来：
“那还是等晚上再一起签。”
“诶……”
见两人一副要走的样子，男人也起身准备阻拦，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先被张弘磊瞪了一眼，犹豫了两秒钟的时间，陆沉早就已经出了办公区。
“您今晚真的还会来吗？”
因为在气势上被压了一头，男人只好一路跟着两人来到健身房大门口。
他身上确实是有肌肉，但肌肉张弘磊也有，更何况这两个男人都比他高了半个头，所以就算是觉得被陆沉耽误了时间，他也不敢跟对方起什么争执。
“会来啊。”
陆沉回过头看他一眼：
“你不是说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是的！您真是慧眼识珠！”
听了他的话，男人才稍微觉得有点放心。
靳冶已经很久没来了，今晚肯定也是一样，他的点子总不至于这么背吧？
“那您慢走！”
他推开了门，把陆沉和张弘磊送出去，同时也在盘算着等今晚签了合同就提离职。
不，还提个狗屁离职，靳冶那个傻子甚至都没有好好跟他签合同。
难怪他听人家说有钱人宁愿自己的孩子花天酒地地去玩也不要创业。
对于富二代来说，傻不可怕、不上进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又傻又上进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