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和离书
五日后。
马车停在长孙府门前，叶老和花月先下了马车，长孙景策唇角微扬，“看来二位已经冰释前嫌了，恭喜。”
叶老回头瞧了眼身后的马车，轻哼了声，“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便拉着自家媳妇儿进府了。
马车里的人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慕安只能开口相请，“世子妃，到了。”
里头传来动静，先出来的是青黛，脸色并不友善，慕安伸手想牵她下车，没想到青黛冷冷瞥了他一眼，跳下马车，守在一旁等褚子泱。
长孙景策不动，慕安挠了挠额头，双手将青黛圈住，一把抱起往府里走，嘴里嚷嚷着：“赶了这么些天路，我先送你回去洗漱歇息吧。”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青黛一路挣扎着，声音渐行渐远。
大家都看出来气氛不对，慕安的举动明显是要腾空间，下人们也连忙收拾了车上的细软回府了。
听到外头全都安静下来，褚子泱这才从马车出来，谁料车帘刚掀开，便看见了长孙景策修长白皙的指尖。
他就站在马车旁，等着她下来。
褚子泱不动，长孙景策浅笑，温声道：“再不下来，饭菜都要凉了。”
大家都撤了，她僵着也没意思，三步做两下了马车，并未正眼看他，径直进府。
泱景园里，膳厅处早就备好了褚子泱爱吃的饭菜，奈何褚子泱不给面子，直接回了房。
长孙景策端着饭菜来的时候，正看见褚子泱在收拾东西，是之前从王府搬来的那些。
“你要做什么？”长孙景策问。
嗓音有细微的颤动，让人难以察觉他的不安。
褚子泱挑着一些自己喜欢的物件放进包袱里，“和离书已写，如今你我之间不拖不欠，今日我回来只是收拾东西，稍后就会离开，提前祝贺你娶亲一事，婚宴我就不参加了，祝你幸福。”
长孙景策眉心一跳，瞳孔都跟着放大了，嗓音失温，“什么和离书？”
没得到褚子泱的回话，长孙景策脸色顿冷，沉声喊道：“听远！”
听远闻声赶来，“世子。”
长孙景策扭头看他，怒色询问：“什么和离书？”
质问声让整间屋子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听远从未见过这样冰冷的长孙景策，就连当年他发现自己真实身世时都没有这般反应。
不仅听远被长孙景策的怒意镇住，就连褚子泱都觉得有些诧异，大概是看惯了他的温润如玉，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失控的一面。
“你不必拿他发难，和离书是我写的，也是我飞鸽传信回来的，你若是没收到，我再写一份就是……”
“褚子泱！”
一声低吼拦住了褚子泱接下来的话。
听远鞠身后退离开。
“我知道皇上定然是为难你了，也能理解你的苦衷，我不怪你，我们好聚好散，我们在一起时日尚短，分开对彼此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另外京默是我的人，希望你不要牵连他。”褚子泱淡淡说着，直到长孙景策一脸怒色阔步走到她面前。
她住了口，长孙景策咬牙问：“说啊，怎么不继续？”
“我……”褚子泱唇瓣微张，后脑被大手扣住，红唇被侵袭。
很快，唇间传来刺痛，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两人鼻间。
褚子泱吃痛，伸手去推长孙景策，但他那孱弱的身子像是一下好转了，结实有力得她无法反抗。
看着长孙景策原本温软的眼神变得猩红，褚子泱心中莫名觉得刺痛。
她头仰着，被迫承着他的汲取，肩上忽然传来一股凉意，褚子泱猛然用尽全力将他退开。
“啪”的一声，长孙景策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个清晰通红的巴掌印，这大概是他这么多年来，脸上血色最好的一刻。
就像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脸上闪过悔意，哑声道：“对不起。”
褚子泱眼角微润，冷声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你若做不到，就不要来招惹我。”
她越过长孙景策就要走，身后传来一声低语询问，她脚步微顿。
深夜，褚子泱躺在窗下的软榻上，望着外头黯淡的月光出神。
“主子，夜深了，睡吧。”青黛带来薄毯给褚子泱盖上，轻声劝道。
软榻上的人没动，衣裙蛰伏在地，略显凌乱，唇角的伤口结了痂，十分抢眼。
“世子，夜深露重，你身子还未痊愈，不能受凉的。”
外头传来慕安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扰了谁。
褚子泱眉眼微动，薄毯下的手轻绻。
青黛探眼望向窗外院子石凳上端坐的长孙景策，已经好几个时辰了，看样子是没有要撤的意思。
“我去给添壶热茶。”青黛退下。
门口的细辛瞧见青黛叹气而归，忧心更重了，“世子妃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撑得住？”
“何止一天，路上她每日也不过吃几块糖果几口水垫着，倾城姑娘给留的糖果这几日都快吃光了，我还从未见过主子心情这般低落。”青黛无奈说道。
纵是当初那负心汉元盛安，主子也是说杀回去讨个公道就杀回去了，说一刀两断就一刀两断，那时是辛苦，可却不藏着憋着不委屈自己，现如今却大不相同。
不多时，青黛添了热茶，看褚子泱闭了眼，伸手掖了掖毯子，便出门叫上细辛退下。
慕安自然也知道自己劝不动长孙景策，也退离了院子，去找叶老备上驱寒的汤药。
外头的月光被黑云遮掩，月色敛去，褚子泱睁眼，想起长孙景策白天问的那话，侧了身。
“褚子泱，如今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吗？”
有吗？她以为她表达得很清楚的，若是没有，她怎会与他纠缠不清，又怎会……
他不信任她，如果信任，他不会答应这桩婚事，不会让她回来操办主持以此来试探她的反应，更不会扣下京默。
“咳咳……”
几声克制的咳嗽声在院中响起，褚子泱呼吸顿了顿，掀开薄毯，坐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