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遇袭
“为了做生意,你们家也算是处心积虑。”
听明白了原委,朱慈烺觉得这个理由倒是可以接受,笑道:“有了太子妃的名号背后撑腰,没人敢再惹你们了吧?”
“哪有如此简单?就算我是太子妃,在南安,还是惹不起那个郑家。为了跟着郑家出海,我大伯家的三姐,今年刚嫁到了郑家。听说郑家这才松了口,给了我们家一个船的位置。”
朱慈烺这才想起,赵云蘅所说的郑家,应该是福建总兵郑芝龙的老家。
这赵家为了和郑家出海贸易,不惜嫁出去自家的两个姑娘,这份决心和布局,也当真了得。
“郑芝龙在福建素有威望,你三姐嫁到郑家,也没有辱没了她,总好过你如此随意,糊里糊涂地到了我这里。”
赵云蘅鼓起了脸颊,说道:“哪里随意了?生为女子,迟早都要嫁人,既然有嫁给殿下的机会,何必要嫁那些凡夫俗子呢?”
听到这一句,朱慈烺一扫这几日的阴霾,心中竟有些畅快,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太子妃,心满意足说道:“你说的极是,嫁到宫里挺好。”
赵云蘅眼中带着狡黠的笑,“这是自然,嫁到宫里,既有地位,又缺不了吃穿,比那些寻常的家里要好上许多。无非就是日后你的后宫多一些,可我又不打算和她们争宠,她们如何闹腾,那都是你的事,我也犯不着生气。这样算起来,我的这门婚事,是不是很划算的买卖?”
听赵云蘅说出如此直白的话,朱慈烺一时气结,心中颇不是滋味。
转念一想,这赵氏女本来就非他的中意之人,眼下既然木已成舟,若是能和自己相安无事,那也不错。
想通了这一点,朱慈烺就不在赵云蘅身上纠结,转身寻了一张舆图出来,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程。
巩永固和李若琏都担心水路不太安稳,力劝朱慈烺改行陆路,朱慈烺思索再三,也答应了下来。
船队又接连行了两日,按李若琏的估算,再有一日的水路,就可到东平州中转。
这日夜里,一行船队在一个叫安山的小码头靠岸停歇。
朱慈烺睡的迷糊之际,忽听的船上响过一阵稀稀拉拉的枪声,隐约听到远处一声声的惨叫。
接着就听有人大声呼喝了起来,“他们有枪,快上藤甲!”
“都不要管,给老子冲!”
“兄弟们冲啊!他们来不及装弹!”
一阵混乱的叫声过后,接着就是利箭破空和喊杀的声音。
此时船舱里的灯已然熄灭,黑暗之中,朱慈烺起身揽住了睡在另一端的赵云蘅,朝舱外低喝道:“怎么回事?”
然而此时船舱外已然开始混乱了起来,船上的示警声、枪声、喊杀声交错在一起,盖过了朱慈烺的声音。他索性推开船舱的窗子,还未伸了头出去,一支羽箭“咻”的一声,擦着他的头皮而过,盯在了船舱内的柱子上。
朱慈烺惊魂未定,只得躲在窗格内朝码头上看去。
岸上黑漆漆的,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这个时候,亮着灯光的船只无疑成了活靶子。
不但有无数支羽箭从岸边射了过来,还不时地有人将火把投掷到了船上,有几艘离岸边近的船上,已经燃起了团团烈火。
朱慈烺松开了赵云蘅,急急的套上外衫,对赵云蘅交代了一声,“你在船舱里躲着,先不要出去!”
田存善正守在船舱口,见了朱慈烺,忙护在朱慈烺的身前,带着哭腔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咱们似乎是遇到了敌袭!”
守在船上的三十多个军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得知了敌袭之后,反应甚快,此时已然穿戴齐整,正分散守在甲板上,借着船舷的掩护,拿着火枪不住地朝岸上发射。
一时间,岸上的人倒也无法靠近船只。
李若琏和巩永固的船就紧挨着朱慈烺的船,这个时候,李若琏见朱慈烺的船上无碍,便放心的指挥起,调动起各个船上的火力。
他虽是锦衣卫同知的职位,算是锦衣卫里的二号人物,靠的却是世袭,手上虽然有一些武艺,但并不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如今日这般,在船上面对敌人的夜袭,还是头一次。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李若琏虽然不住的下达着指令,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不时的朝朱慈烺的船上看,生恐出了什么意外。他刚扯着嗓子吼了几声,抬头的那一刻,突然怔住,问身边的人,“太子殿下的船怎么起帆了?”
其他人也是一惊,齐齐朝朱慈烺所乘的那座大船看去。
不知何时起,大船上的桅杆已然挂起了帆片,一阵西风吹过,似乎船身也已经开始缓缓移动。
李若琏心头一惊,顾不得这边的战况,发步朝大船的方向奔了过去,站在在船舷上一个纵跃,跳到了大船的甲板上。
他身子还未站稳,只觉船身一阵摇晃,接着天旋地转,船身竟开始颠簸了起来。
原本守在船舷上的军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阵惊慌,也顾不得再向岸边射击。
“不对,这是有人在搞鬼!”
李若琏心中大叫不好,正要指挥船工降帆抛锚,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随着船身晃荡了起来。
作为一个北方人,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饶是他身子壮实,也忍不住这样的颠簸,扶起身后的桅杆吐了起来。
朱慈烺的情况,比李若琏好不了多少。
不过想到船舱里还有一个赵云蘅,强忍住喉头的不适,返身回了船舱。
赵云蘅早穿好了衣服,正拉着念清的手坐在床上,脸上却毫无惊惶之色。
见朱慈烺闯了进来,赵云蘅低声问道:“夜袭的是什么人?咱们要不要转到别的船上?”
“还不知是什么人,只知道人数不少,似乎……”
朱慈烺这句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船底“咔嚓”一声巨响。
船身突然又是猛的一阵震动,接着就觉脚下不稳,身子不由自主的朝一边倾斜了过去。
赵云蘅也感觉到身子不受控制,只得死死的用手扳着床上的护栏。
眼见着朱慈烺和船舱里的陈设一齐滑倒,赵云蘅突然惊觉,叫道:“不好!咱们的船漏水,这是要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