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由头
第208章 由头
刘大才的悍然出手,震慑到了淮安府的所有人。
那些大户所图的也只是利益而已,眼见着围攻府衙得不到好处,便开始想起了其他的法子。
就在刘大才将今日之事写成呈报送往扬州时,一封封信也以各种名义,从淮安府的各个府中,送到了扬州及南京。
淮安府的呈报和信都还在路上,南京城中的局势,却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张国维和王忠孝的承诺,并没有让那帮学子消停太久。
过了一日,学子们没有等到朝廷下发放人的旨意,又开始出动。
这次他们没有去江南贡院,反而围住了应天巡抚衙门,要求朝廷给他们一个解释。
张国维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求助于内阁和刑部。
最终由巡捕衙门出面,派了几百人到应天巡抚衙门维持秩序。
眼看着这场风波闹的越来越大,一些朝臣暗暗叹息,皇上毕竟还是太过年轻。
今年的恩科,为的就是招揽人心。
可闹到眼下这个地步,这场恩科的效果,怕是适得其反。
还是太过着急了呀!
毕竟现在已不是开国之初,经过了二百多年的演变,军屯已被各种势力瓜分的差不多。
清查军屯,触及到各方利益,连先帝都不敢动手。
今上不懂得其中的利益所在,竟敢如此冒失,可不好收场!
在朝堂之上,那些本来只敢苦劝的御史言官,腰杆登时直起了不少。
因学子们的闹事,他们也找到了最好的由头,借着如今愈演愈烈的风波,开始攻击起和他们门户不同的朝臣。
“皇上,淮安府知府刘大才曲解皇上圣旨,以致于民怨沸腾,士子离心,臣请治刘大才无能之罪!”
“扬州知府熊开元借机生事,图谋不轨,意图指使刁民攀扯朝廷命官,败坏同僚名声,臣请治熊开元之罪!”
“通政使杨维垣,私自扣押朝臣奏疏,阻塞言路,妄图蒙蔽君上,臣请治杨维垣欺君罔上之罪!”
“诚意伯刘孔昭,一向跋扈,素无规矩可言,轻慢皇上于前,侮辱朝臣于后,臣请治刘孔昭之罪!”
“怀远侯常延龄,博取虚名,治军无方,纵容手下在江上设卡,擅自扣押百姓财物,臣请治常延龄之罪!”
“首辅蒋德璟,枉居高位,尸位素餐,不能辅弼皇上,以致于朝事迁延,国事日衰,臣请治蒋德璟之罪!”
“东阁大学士、凤阳总督马士英隔岸观火,私结朋党,居心叵测,其心可诛,臣请治马士英之罪!对了,还有阮大铖,党附于马士英,臣请一并治罪!”
……
每有人说完,当即引来许多的附议,显得声势浩大。
这些人的奏疏当中,不但用词严谨,毫无重复的感觉。
被参奏的这些人,连罪名也是各有不同。
朱慈烺听的是津津有味,既不打断他们的话,也不召当事人分辩,只是任由着言官们继续在下面慷慨陈词。
直到能叫上名字的朝臣被参奏了一遍,朱慈烺这才懒洋洋问道:“说吧,你们还要参谁,不妨一齐说出来。”
群臣一股脑的这么多参奏,奏疏已然在御案上摞成了小山。
到了这个时候,御史言官们皆是说的口干舌燥,也等着朱慈烺的反应。
一个年轻的御史迟疑了片刻,突然高声道:“四川巡抚龙文光,剿匪不力,有负圣恩,堂堂天府之国,竟成了西贼流窜之地,以致于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臣请治龙文光之罪!”
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御史当即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张老弟,不是说了吗?四川的事儿不关紧,改日再说!”
那年轻的御史登时手足无措,忙道:“皇上,臣参奏有误,请收回方才的参奏。”
负责收奏疏的太监本已捧着他的奏疏到了御案前,听他如此说,不由愣住,转而看向了朱慈烺。
朱慈烺接过奏疏,看也不看,直接扣在了手下,森然道:“无妨,你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叫御史言官可以风闻奏事,就算错了也没关系。你的奏疏朕留下了,朕看完之后,一定让内阁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年轻的御史登时汗流浃背,连说话也变得口吃了起来,“臣……臣愧不敢当。”
朱慈烺笑了笑,说道:“朕许久都没听人提起过四川,难得你还记着,可见你与旁人不同。四川的战事持续一年多,想必军士疲惫,军心涣散,朕给你个差事,由你替朕前去四川抚慰,以安军心。对了,还有那个龙文光,你去了也好好看看,看他有什么无能之处,一并奏报给朕。”
“皇上饶命啊,臣体弱多病,不宜舟车劳顿,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年轻的御史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朱慈烺神色顿时一变,朝着门外招了招手,立时进来两个大汉将军,将此人拖了出去。
“看来此人福薄,不能代朕抚慰,你们有谁要去四川,朕一定让你们如愿以偿。”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隔了几息之后,朱慈烺复笑道:“朕就是说嘛,怎么会有如此愚直之人,好好的京官不做,偏要去四川看看。”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更加明显,本来还有几人想要主动请缨,去四川解君父之忧。
眼见着皇帝语气不善,都缩回到了人群之中,静等着皇帝下面的反应。
姜曰广轻咳了一声,说道:“皇上,四川军情固然紧急,可眼下南京的这场风波也是不小,稍一不慎,便会动摇民心。依臣之见,还是尽快议出个对策,平息物议,收拢民心,也好让那些士子们安心的读书,让百姓不再担惊受怕。”
姜曰广的话,当即引来了许多人的赞同。
朱慈烺紧盯着姜曰广问道:“先生们说的极是,南京城中,不能再乱下去了。不过朕倒是有些糊涂,你们说的民心,指的是谁?是被占了屯田的军户,还是被抢占了土地的佃农,抑或是,那些抢占官田的宗族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