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麻烦
第236章 麻烦
瞿式耜摇头笑道:“这个黄仲霖啊,去了湖广做起了御史,还是没有改掉爱打抱不平的性子。”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只是随手的事情,没想到,倒是给我找了一个麻烦。皇上不想大张旗鼓的传旨,就让我来传话。”
钱谦益草草写完了一页纸,便放在了一旁晾了起来。
瞿式耜从书架上取过一个信封,递到了钱谦益的手中,随口问道:“黄仲霖不是说要入朝吗?怎地还托人给恩师带信?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你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吗?他进京,是要当面弹劾高悌那个阉人!”
“这……”
瞿式耜磨墨的手蓦然停了下来,看向了钱谦益。
“让他去监察湖广道,他倒好,去了武昌,一直为宁南侯出谋划策,反而像是宁南侯的幕僚。高悌在兵部安插的那个眼线蔡奕琛,还有刘孔昭几个人,上个月不是查出宁南侯虚报军饷吗,还派出了缇骑去了武昌。这个案子,本来没咱们什么事,他黄仲霖是想借着参劾高悌的名义,把咱们都拖下水!”
“您是说蔡韫仙?”
经钱谦益提起,瞿式耜想起,兵部右侍郎蔡奕琛眼下正奉诏,清查各省冒领军饷。
他是兵部左侍郎,对此事的内情自然了如指掌,不由没好气道:“蔡韫仙是高公公举荐的人不假,可查的又不是宁南侯一家,凤阳、浙江、江西都清查过一遍,唯独宁南侯,号称八十万兵马,其实也就区区的五万,向朝廷讨要军饷时,却报了二十万。黄仲霖身为湖广御史,不去揭发宁南侯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提宁南侯说话,实在是糊涂啊!”
“本来是高悌这个阉人向宁南侯发难,咱们在一旁看着就是,黄仲霖倒好,不论水深水浅,就往里面蹚。高悌那个阉人,岂是咱们能惹的?好在居之听说后,把他拦了下来,总算没让他进京。他远在湖广,招惹了高悌,立时远走高飞,却牵连了咱们给他善后,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儿?”
瞿式耜眉头紧蹙,良久之后,才低声道:“恩师,弟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情同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当年阉党大兴,为祸朝纲,泾阳、南皋、侪鹤等诸公感念时局糜烂,以舆论施压于当朝,以公理上达于天,力挽狂澜,足令人敬佩。值此国家危亡之时,朝中诸君却只顾门户之见,罔顾法理事实,徒做轻言相诋,则社稷危矣,江南危矣,诸君危矣!”
“你说的何尝不是正理?可蕺山先生,居之,九畴他们却是疯魔了!”
钱谦益取了头上的浩然巾,掷在了桌上,叹道:“老夫年岁已高,是没有精力陪他们折腾了,他们若是想闹,就去闹吧。说句丧气话,老夫大不了辞官归里,研究学问就是。”
“恩师说的哪里话?如今新帝继位,恩师以才名冠天下,荷朝野之望,正是振作之时,断不能因为无关人等,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钱谦益方才的话,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听得瞿式耜这句劝,当即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随口一说,当今皇上聪颖睿智,乃是不可多得的圣明之主,那几位君子说的再多,在皇上那里,不过是几句牢骚罢了。你身负大才,又多得皇上赏识,入阁拜相,只是早晚的事。”
瞿式耜的表情登时一滞,接着便品出了恩师的弦外之意,躬身道:“弟子今日的话,有些轻率了。待见了几位先生,自当一一赔罪。”
“你看看你,老夫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钱谦益站起了身,嘿然笑道:“依老夫看,倒是不必向居之他们赔罪。不过,日后若是见了史阁部,要自罚几杯酒才是。”
瞿式耜不明白钱谦益的意思,不过还是低头应了下来。
他却是没有注意到,钱谦益袖中拳头紧握,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期待。
内阁对此次淮扬战事的叙功,很快便议出来眉目。
以此次宿迁大胜之故,左都督刘肇基拒敌有功,加封太子太保;
自刘肇基以下,将官各升一级,士兵加饷两月;
宿迁、清河两县官吏,年底吏部评绩,叙优一等。
唯有路振飞这个主帅,除了两句赞扬的话,便再也没有提及。
这让朝中的人猜测了起来,这次路振飞的功劳如此大,皇帝迟迟未下旨意,不知想给路振飞什么样的恩典。
不管怎么说,难得对清军一场大胜,又化解了天大的威胁。
南京这边,因皇帝的恩赏旨意一出,立时沸腾了起来。
同样的时间,清军失利的消息却是刚刚传到了北京,传到了大将军多尔衮的手里。
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多尔衮的脸上由平静转为愤怒,又从愤怒转为狰狞,最终将军报摔到了那个送信的侍卫脸上。
“如此紧要的军情,为何这才报过来?”
那侍卫刚从汉军旗调拨过来几个月,还摸不准多尔衮的脾气,眼见着多尔衮发火,慌忙跪了下去,“大将军恕罪!奴才收到了这封军报,一路小跑过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啊!”
“四月末的军情,今日才送到,还敢说你没耽搁?”
多尔衮不由分说,叫了两个侍卫进来,“这个奴才,对主子怀有怨望,先打他四十军棍,再行处置!”
房内跪着的几个汉臣还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看向了多尔衮。
“山东巡抚方大猷,坐视大军陷没,当斩!”
“主子,王鳌永和方大猷奉命收服山东,功劳卓着,在山东颇得人心。如今王鳌永身死,失了青州府和东昌府,若是再斩了方大猷,奴才恐怕山东那些收服的地方,会重新落入明朝的手里。”
一个跪在最前的汉臣说完这句话,眼见着多尔衮脸色发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说完这句话,连忙又低下了头。
“孙之獬,你的意思是,山东那些人,还对我大清怀有二心?”
“奴才的意思是,汉人们都是墙头草,哪边的风大,就顺着哪边。奴才担心,若是山东没了方大猷,这些墙头草难免会以为咱们大清失势,转而投向了明朝或者大顺。”
“那好啊,本王正愁无人可杀呢,他们既投靠了我大清,若是胆敢反叛,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