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说清楚就不走
第3章 不说清楚就不走
很快被清理空旷的练武场上,两人遥遥对峙。
魏启胜已摆开架势,低声喝道:“小道长可要小心了,我这拳法取自虎形,最伤筋骨。”
“无妨。”话音刚落,耳畔劲风已至。魏启胜双手成爪状袭来。
脚下一旋,江辰轻描淡写地避开,心中却有些惊讶。
“看来武者借助武技功法,可以将一身气血催发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不能简单以气力讨论实力。”
见得此情景,魏启胜顿时大骇,哪能看不出今日遇到了高手,但也不露怯,只是一招一式又连绵而出,惹得音爆连连。
穿林翻山,击爪探食,变化多端,虎虎生风,令人生怖。
但更可怕的是,这一招一式全被闪避开来,甚至交手到现在,对方连衣角都没乱。
魏启胜越出招越没底,江辰则是越闪越起劲。
“原来如此,武技可以看作是对武者本身气力的增幅。武技契合武者的经验而被创出,实在浑然天成,最善杀伐!”
“妙哉!”江辰不由得赞叹,这一心思终究是浮在了脸上,有了半分笑意。
看出了门道,也就有了结束的意思。
“魏师兄的虎扑拳如此生猛,足以扑杀凶禽野兽,丈二匹夫,那小道士居然躲得如此轻松,可见其腿法非凡,也不知道最后谁胜谁负。”
“我猜是魏师兄,腿法极废气力,这道士只是一昧躲闪,必是撑不了多久了。”
也有人唱衰江辰道。
“唉,可惜这位道长好俊的步法,这下就要折在...…”
江辰双臂舒展,只是一揽,就已接住了魏启胜的进攻,如抱月晚归,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倏忽间,双手搜上肩膀,极快不见残影,成爪扣住,如泼水般,就地一抛。
咣!
武生处断了声音,张风处捻断了胡须。
入了纳气,神形丰沛,力得千钧,制服面前武者,自不在话下。
“承让了。”
江辰负手而立,略微颔首道。
武学确实奇妙,不过在狂风般的实力面前,也只是草叶而已。
魏启胜已被摔得七荤八素,气血翻腾,地面都略微凹陷,而江辰方才才只是将他抛飞,只为结束这场无谓的争端而已。
“如此轻易败我,难不成竟是一流高手,若是下狠手,不知我现在尚可完好无损?”
魏启胜心中一颤。
“道长果是世外高人,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张凤早偷偷将断掉的胡子随风撒去,已经满脸堆笑,站在江辰身侧了。
“是极是极。”众武生附和道。
魏启胜还趴在地上,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张凤陪笑道:“鄙陋乡人,粗浅武学,让道长见笑了。”
“哪里哪里,贫道也得偿所愿,长了见识了,还是多谢魏小哥了。”江辰朗然道,随即抽下背上拂尘,置在臂弯。
“既然如此,不知可赏脸老夫,共尽主客之谊?”
“有劳。”
言毕,张凤接引江辰入了正堂,而其它武生则去打理下事去了,魏启胜灰头灰脑的,打算回去换身新衣。
江辰入了正堂,被奉为上座,不多时,菜肴备齐,茶水满斟,张凤将其他武生弟子支使出去,只留下魏启胜在内。
张凤也不夹菜送茶,却是形容肃然,一改刚才在人前的神色,细细看向江辰。
江辰被看得心里发毛,看了看魏启胜,又看了看张凤,疑惑道:“张馆主神色异常,似是有心事?不如说与贫道一听,也可稍稍分担忧愁。”
“唉,不瞒道长说,这青山镇周边武道衰微,有天赋或才学者尽被名门大宗招揽,只剩下我这样的老人苟延残喘了。”
张凤唉声叹气:“像道长这样的强手,已是许久未见了,想来道长如此这般的年轻俊彦,应是某派真传,下山历练的吧。”
“非也。”
江辰说这话时,张凤眼中一亮,似有神光闪过。
“贫道自极东处而来,同与师兄弟隐修,可谓岁末不闻雪,寒尽不知年。
至于师门名号,想来世上也无人闻过,乃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也。
我不过祖师座下最末弟子,不值一提,倒是目的可说,云游四方,扶弱救苦而已。
只为扬太上之正教,扫天下之妖氛。”
“好气魄!”
张凤只觉胸中气满,也得了几分年少的义气,拍案称赞道。
“得了道长善言,老夫也不再遮掩,现如今特约道长在这堂中,是有事相求啊。”
“哪能白白承了这顿餐饭,老馆长大可说来。”
江辰早有入世之心,正愁无缝插针深入不了这世界的脉络中,现在那能放弃这听起来就不小的事儿。
何况眼前人正愁没有助力,正好担下。
“不过还请道长想明白,我二人身上事大,这一听,您可就要入了江湖了。”
张凤抱起拳头,说得是一字一顿。
“贫道自下山,就已在江湖中了,有什么说不得,什么恩怨情仇,不是今日到,就是明日来,我自巍然不动,望馆长速速讲来!”
张凤闻言,面带喜色道:“道长爽利!不过请先听我一讲魏启胜这小子的身世。”
“身世?两位不是当地之人?”
“不是。”
见江辰已经看出,张凤如实回道。
“结合馆长之前言语,想来这身世并非平常......”
江辰转着茶杯,初已入道,感知大大强化,他体察至微不在凡流,早已发现了些许异处,直指要点:
“我观馆主所行的细节上颇有礼教,与我这一路上碰上的闲杂之人大相径庭,
如此周密,但是如今却沦落在武馆中......”
细细观察二人颜色,魏启胜已然绷紧身子,张凤正要开口。
“且慢,容我先问一句,武馆开设有几年了?”
意识到些许不对,张凤收回开口道架势,并未当即回答,平添了几分刻意。
早已想到如此,江辰起身略过二人,端起自己中鼠前的老本行,到了案几上的铜像前,看了看成色。
“这案几陈放日子久了,并非是近百年的事物,而铜像是新添置的,不超十年。”
随后身子微转,回首顾视:
“天下武人事业易成,可见两位并非环境所迫,又出身不凡。”
“那就是人力了。”
江辰一语中的,张凤霍然起身,要阻止江辰继续说下去:“你——”
肩膀一沉,就被魏启胜按下身子,两人对视一眼,张凤颓然坐下,面色复杂。
江辰成竹在胸,见得二人此举更是笃定,直接转回身,目光灼灼:
“追杀?”
事已至此,两人现在大气都不敢出。
“如此性命大事怎能轻易而言,张馆主刚才是想糊弄于我吧。”
江辰点点头,缓缓踱步在屋中。
到了这里,哪还能掩饰住,张凤直接闭目,魏启胜气息已乱,江辰一锤定音。
“怕贫道受牵连?”
“老馆主大可说来,不然贫道可就不走了!”
他这样说,自有他的底气。
元初大世界历来不乏有大能横压万古,如今自己虽只是引气境界,
但天道至公,入道者已经脱离凡体,江辰现在莫说是刀枪不入和一身气力,就是割开皮肉,血都不会流出。
仙道神异无穷,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根底不同,按此世武道评价,宗师之下,他还不太在意。
而到聚灵境,修士法力充盈,法体自然御气游空,至于传说中的大能法相,乃一身道行凝结——
更是妙不可言!
“唉......”
本来还想在这事上随便撤个慌,将对方唬走,免得受牵连,但这下——
张凤心下一横,既然来者愿意,那就自己也就说了吧。
“是老夫眼拙了,没想到道长如此手段,不仅武道不凡,种种表现,以老夫眼力看来起码也稳是一流,
且仅凭这些就能推断出些真相来.....”
一指魏启胜,张凤苦笑几声,不再啰嗦,讲起了对方所希望言说的从前。
“...…二十多年前,新皇在上京即位,当时老夫还是京都城外张家的侍从,大夫人早年患病,失了生育之能,而老爷情深专一,不愿再纳妾室,夫人便偷偷自寺庙济堂领来了个婴儿,特地寻来老夫看护,就说是有亲戚托孤与我,那孩子便是如今魏启胜这小子...…”
听着旧事,魏启胜略红了眼,胸中恨意千般,捏紧了手中茶杯。
“...…但没人想到,五年不到,圣上就下令抄斩张家一百八十四口,那一日,巡武卫还未到,府外就尽是趁火打劫之徒。”
还没说到秘密处,张凤停了下来,见江辰仍面色平静,甚至还做手势继续让他说下去。
“我等拼死抵抗才杀出一条路来,只有皇都,而圣上后来听闻此事,将我二人打为余孽,设立重赏。
这么多年官府处心积虑查了许多地方,呵,那水火双魔我在它州曾见过其出手,一招一式之间明明是巡武卫的教导,就认出了两人乃是江湖中官家的内应。
如今与官府一唱一和到了这广阳府,怕是找到了蛛丝马迹,特来取我二人项上人头的...…”
这么多年的逃奔,周围人都被牵连,良心的重负下两人心如死灰,已放弃了生的乐趣
这次得了助力,他们不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