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山中有术,帝王无情
第45章 山中有术，帝王无情
山中破庙。
江辰拿着先前从几人身上搜出的自尽之物，俱扔出了破庙。
随后蹬碎山神像，盘坐在了台上，单手撑膝，正在俯视。
下方正是刚刚被俘虏的南盟五人，被封了脉络，浑身无力，如今连咬舌都做不到，正惊魂未定，讷讷无言。
在光线阴沉的庙中，几人双膝下跪，排列得整整齐齐，活像对着台上道人祈愿，分外的怪诞。
方才江辰用手一抹面容，露出真颜，双袖一展，变幻衣袍，已经撞疼了他们的胆。
本在官道上行，忽然又被劫持在这深山老林，简直像见鬼了。
但几人抱有死志，遭此横祸，倒是宁死不屈，虽然惊讶，心中不惧。
啪啪！
只听道人拊掌数下，几人稍微回了神。
“我且问你们。”
江辰依次指向众人。
“可愿回答？”
“愿意愿意！不知道长从何问起？”
几人巧言令色，还不知自身根底早已被看了个干净。
“我观尔等身骨路数，本应当是南盟武人，为何要来这......”
有人面向地面，眼珠一转，听出江辰像是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于是还心存侥幸，顿时打断：
“此言差矣！我们是来行商的啊！有公文为证！”
“......来这北朝，行刺杀北静王之事？又是谁人指使？
——嗯？”
江辰接着说道，又故意拉长疑声。
再看几人，鬓角已有冷汗滑落。
“他怎么知道我等目的的，除此之外又知道了多少隐秘？！”
“此事败露，我南盟计谋难不成要付诸东流？”
“不对，此人欲要询问，定然是还有不清之处。”
“先稳住他！”
呼吸节奏控制之间，已经传递密语，完成了交谈。
此法看来耗费气力，短短时间几人已有几分气虚。
江辰全都看在眼里，他心中轻笑。
临死前最多的念头，最易被搜魂之法索取。
那石泽临死前，心中尽是怅然的思乡，这才让江辰察知了他一生的行程。
如今，倒有自愿的鱼儿上钩了。
“啧。”
迦夜罕见的出了声，
“要想勾起念头，魔音贯脑般重复询问就是了。”
江辰闻言，心思一转。
“倒还信不过你们。”
此言一出，气氛又是一变，他缓道：“我要分开审问，随后核对。”
“当然，贫道也不是嗜杀之人，若是诚实，就将你们几人全都放了。”
又是一阵沉默，不同的呼吸之间，几人完成了简单的商量。
“好。”
领起一人，江辰将他带了出去。
随后依次如此，最后又团聚在了这破庙里。
“你们几个还真是上下一心。”
一顿询问下来，几人回答的相似度极高，可谓滴水不漏，看来来之前就有预先的准备。
江辰并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为了加强念头。
嘴上撒谎，并不会打扰到魂魄中的真相，死人有时更为诚实。
“但还有点缺失，可有人愿再助我一臂之力？”
“那是当然。”
出声之人底气十足。
“如你所愿。”
江辰于是看向了出声者。
不知为何，后者顿时气短，只觉得背后一寒，汗毛乍起，似有大祸临头！
手掌招展，聚尘成丸，江辰屈指一弹，尘丸携带劲力没入眉心散开，搅碎脑髓，其人顿时抽搐而死。
再伸出手指虚捏，如同牵丝，遥遥招引。
缕缕魂魄抽引而出，落在掌中。
他不顾几人因惊骇而暴突的双眼，细细查看。
查阅一番后，便已所知甚多，但对江辰而言还是不够，还好还有几人可以压榨，于是随手拍散。
沉默中，富有节奏的呼吸声组成如下密语：
“我会再问几遍，你们不必回答。”
一片死寂中，唯有幽然的目光移动。
良久。
几人并非良善之辈，江辰有言在先，他们死得其所。
拍散被多次考问过的四人魂魄，其中信息甚多，十分令人满意，他梳理起了情报。
最在意的左右天下风云之事，其中倒是有一条。
“南盟要以四家为首，建立百家盟了？”
“如此一来，就能一改南盟松散的现状，北朝未来要焦头烂额了。”
南盟俱是桀骜不驯的武人，并不如北朝这里听话。
传道之事还是这里能行，自上而下，可以一劳永逸。
至于南朝，这里事结了再去罢。
幻身那里，北静王也该到了。
想着念着，迈步离去，至于身后尸首，就交由山中野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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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御花园。
浅黄深红，萧萧梧桐，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疏枝败叶中，露出一些人影。
为首者是一男子，容貌与北静王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坚毅，正身着金缕便衣，欣赏着园中美景。
正是北朝一帝，应龙。
几名老宦官侍立左右，他正和一名亲卫交谈。
身后，几名不同袍色的大臣手握密诏，五体投地。
“.......那批刺客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在最后一次回信中的内容里，他们已经伪装成乐师了。”
“不知这般惊喜贤弟可还满意......
这样，你去支出些孤的御用乐师，送与贤弟去吧。”
“这次倒不用混进刺客了。”
应龙话语中带着笑意，有一种不在意他人死活的威严。
“遵命。”
亲卫起身离去，路过大臣身侧。
大臣们将头埋得更深了。
听闻如此密辛，他们必死无疑。即便如此，仍无人作出声响，只因御花园中，喧哗者斩立决。
既然都要死，还是晚点好。
结了私事，应龙开始料理起了身后的大臣。
“赵爱卿，章爱卿......”
应龙一一点出臣子的身份，俱是地方大员。
每点出一个，就有亲卫上前打昏带下，至于为何留下活口，是为了与九族一并处置。
此乃王道之术，九族剥离。
“若不是朕先一步得知，腹地之中隐患颇重，日后南盟事发，你们所辖之地该如何应对？”
“朕等了足足一月有余，却无人禀报？给过机会，却不珍惜。”
“不知你们是太迟钝，还是和南盟有勾结？”
仿佛自语般，他直接迈起了步子，赏够了园中景色，要离去了。
其它诛了个干净，只还余下一人。
“至于齐爱卿，高龄仍在朝，报国之心拳拳，倒是迟钝而清白。”
“今日天色上佳，朕心中甚悦——”
“——你自裁吧。”
帝王之声悠悠传来。
老臣免得连诛之罪，但得身死之命，心中顿时悲喜交加，泪洒如雨。
他狠狠磕在地上，随即搀着亲卫站起，引亲卫之剑就要自裁。
几名臣子悉数得了终局，自始至终，应龙都没有看上一眼。
鲜血染红了几分秋色。
首级落地，老臣磕下最后一头。
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