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完了
林建安还真是要倒大霉。
他被“磕碰”浑身疼,就连一张脸都是青紫的。
即便去找白芷,估计也不太好看。
他到底是按捺了下去,没有去找白芷。
他还要继续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在算计他。
今天的事儿,肯定是有点不对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个大队有点邪门,他还是要多多打听打听。
可是,都没等他有机会找人多询问。
大清早就被大队的大喇叭给喊了起来,他都没有回过神,刘满仓已经找来了。
“林知青,你赶紧的。”
“这开荒的活,最不容易了。”
“到时候那是分哪块,就得开完哪一块。不是磨时间就能解决的。你这种新人,得早点去早点开工!”
“再说,这早点去,能挑一块不那么麻烦,地不那么板结的好地。”
林建安瞪大了眼,“这……”
这还没分工,就真的定下叫他开荒了?
他一点都不想干这活!
他还在想咋敷衍过去。
刘满仓已经拽他起来了,“还这个那个啥啊。你赶紧的吃了东西就走。”
“徐书记专门交代我带带你,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教导’你。”
林建安生生被扯了起来,关键是昨天傍晚饿到现在。
睡着了没感觉,起来之后是真的觉得饿得不行了。只能起来先吃饭再说。
至于知青院吃啥……
如今还没有夏收,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就是库存的红薯,野菜,杂粮粥。
一人一个小杂粮窝窝头。
从小到大,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虽然不是每吨都吃细粮,可他也没有吃过这样的粗粮。
噎得差点翻白眼。
刘满仓拽着他就走,“吃完了就赶紧走。先去,先选地。”
林建安被人拽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有心装病……
也不是,是他本身就疼得不行。
就该好好休息。
可,大队喇叭上居然已经开始喊他名字了。
“知青林建安,开荒组尽快到位,尽快到位。”
林建安黑着一张脸,到了地方,迅速找到小队长。
他凑上前,虚弱道,“吴队长,你看我这昨天不小心磕碰了。身上的伤势挺严重的,真不适合继续干活……”
吴队长道,“林知青,这可是你下乡的第一次参加集体活动,这就要缺席,是不是不太好?”
林建安立马就想说,好得很。
想说自己身上伤势太严重,真不是不想干活,是干不了活儿。
可是,吴队长紧接着就垮了一张脸,“林知青,你们下乡当知青,可是来支援建设,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知不知道咱贫下中农最主要的教育是啥?”
“是艰苦奋斗!”
“是不畏艰辛!”
“是吃苦耐劳。”
“你看看你,这刚刚下来当知青,咋就开始挑三拣四,拈轻怕重?”
这话一出,林建安还敢说啥?
“吴队长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完成任务。”
吴队长总算是满意了。
“行,知道你是醒来的,刘满仓带着你,就负责那个野猪林那边的。”
林建安脸色格外难看,可还不得不应了下来。
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
今天下工之后,立马就要打电话给季厂长。让人把他的工位给换到公社!
这事成不了,那他纷纷就离开!
这什么破开荒,谁tm爱做,谁做。
不收拾得体面些,不拿到足够的钱,票,没有足够的时间,以及好东西,谁家姑娘跟着男人走啊。
白芷虽然恋爱脑,可白芷不是傻子。
不是谁都能忽悠走的。
不花点本钱,能把小姑娘骗到手吗?
季家想让马跑,却不想给马吃草,做梦呢。
只是,他想的好。
真正等一天开荒下来,他才知道这到底有多累。
那锄头拿起来就费劲儿的要死,还要挖地!
那地就是荒地,荒地到底有板结,那只有开荒的人知道。
地面板结就算了,说不定土里还藏着大石头。
震得手都麻了,也开不出一块地。
不光如此。
那野草根,也不是好扯的。
分给他们的一分地,说过起来不多。
可是,一整天下来,他愣是没搞完。
他倒是也想,浅浅开一层,就交差。
偏偏刘满仓那个傻子,就再旁边指着地面一个劲儿喊,“哎呀,林知青,你是没吃饭吗。”
“你这可不行。”
“你得在使劲儿一点。”
“这个程度,完全不够。”
“我给你说。再使劲儿使劲儿。”
“大队长一会儿是要检查的。”
他喊得格外积极,做姿势,比划的时候,给立标准的时候,相当给力。
可就是从来没有帮忙。
林建安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到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
“那个,刘满仓兄弟。你看看,我身上还有伤……”
刘满仓一脸佩服,“带着伤还这么努力,林知青,你真厉害。”
“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给是吴队长说的,到时候让他公开表扬你!”
林建安脸都要黑了。
他是三岁孩子嘛?
稀罕两句口头表扬?
还是被一个乡下得队长表扬!
他憋着一口气,隐晦道,“我曾经坐办公室,是真没有干过这样的活。”
“一时半会,有点受不了这个强度。”
刘满仓安慰道,“没事,时间长了,慢慢自然就能接受了。”
林建安没有办法了,直接道,“那个,满仓兄弟,我带着伤,今天的活,你的都做完了,你能不能给我帮忙……”
“放心,自家兄弟。”
“我肯定不会让你白白干活。”
刘满仓一脸震惊地见着林建安,脸上还有点迟疑,“你是说,你要花钱请我给你帮忙干活?”
林建安顿了顿。
刘满仓这种一根筋,直肠子,一辈子都只配当个种地的!卖苦力的!
说话就不会委婉一点吗。
他当然不敢直接这么承认,可又怕刘满仓这个蠢货听不懂,只能稍微直白一点。
“我不是不想干活,主要是身上带着伤,实在是完成不了。所以想麻烦你帮帮忙。我肯定多少会给一点钱或票做谢礼。”
怕这份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还拿出了五毛钱。
不是他不舍得。
说实话,这破地方一天的工分,也根本不值五毛钱!
刘满仓看着钱,瞪大了眼睛,抢了过去,大声道,“林知青!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这不就是花钱买我给你干活,你这是奴役人的行为。”
“你这是逃避劳动。”
“这是偷懒啊。”
林建安都能怄死,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么个傻逼分到他这一组。
不都是说,这种小地方的人,又穷又苦,又见钱眼开吗。
只要钱花的利索。
安排半工,半农的位置也不是事儿。
只要钱花得利索,吃喝不愁。
只要有钱,在乡下也不怕吃苦。
他早就打听得好好的。
也知道,季筱筱在被发送去牛棚之前,的确从没有吃过什么苦。
甚至马上要被调到公社小学。
如今,季筱筱去不成。
那位置就被空下来,自然就会是他的。
到时候,工作虽然不如城里好,可到底也不会太累。工资也不会太低。有季家补贴,以及未来前途吊着,他还是能干下午的。
可谁知道。
刚来第二天,就辛苦在这里开荒。
他憋着火气,“满仓兄弟。”
“你别喊。”
“我不是听说你家里条件困难吗?我们这也算是相互帮忙把。”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刘满仓更大声音说,“你还要我帮你骗队长和书记?”
林建安气死了,这个棒槌。
他张口就要否认,恨不得捂住这个棒槌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啥不该说的话。
结果下一瞬,就听到人气冲冲地质问,“骗我?骗书记什么?“
林建安脸色微微一变。
一扭头,果然就看到徐书记跟吴队长联袂而来。
两个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怒气。
他脸色大变,立马就要给刘满仓使眼色。
偏偏刘满仓个棒槌,根本听不懂好歹。
这种时候,居然立马就说,“徐书记,吴队长,你们别怪林知青,他肯定不是故意骗你的。”
徐书记黑着一张脸,“不是故意要骗我,那是要骗我啥。”
“不是……这是个误会。”林建安立马就要辩驳。
可是刘满仓比他还着急,急吼吼道,“对对对,肯定是误会。”
“他肯定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不想干活,想花钱让我帮忙干活。”
“更不是真的想奴役人。”
“也不是真的搞剥削阶级哪一套。”
“不是真的懒。”
“他肯定是怕挨骂,所以才不敢说。徐书记,吴队长,你们可千万别生气。”
眼看着徐书记和吴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建安真恨不得弄死刚刚那个棒槌。
不会说话的时候,能闭嘴吧。
他张口,还想辩解几句。
可是,很显然。
徐书记跟吴队长,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啥解释。
徐书记黑着一脸,指着林建安,“好好好好,好得很。”
“你们这些城里面来的知青到底是下来接受中下贫农改造的,还是来当剥削阶级地主的?”
林建安脸色一变,“我,不是,我……”
吴队长更是痛心疾首,“你这年轻人,不好好干活就算了,为人还不实诚!”
“居然还要骗人?”
“你这个思想,简直,简直……”
他使劲儿摇头。
一个个都是听广播二十年的,这些个套话,打压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徐书记直接道,“那就是没有好好接受劳动改造,没有接受思想改造。”
“这个心态绝对要不得。”
“吴队长!以后,你们大队的活儿都交给林知青,还要好好监督。”
“坚决杜绝溜奸耍滑,减轻怕重的行为!”
林建安这一刻,仿佛看到了一座大山落了下来。
林建安脸色大变,“徐书记!我只是第一次犯。”
“而且,你就是只听到了那个刘满仓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能这么武断的认定我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是刘满仓污蔑我。”
刘满仓想是不敢相信的。
看着林建安,“林知青,你,你,你怎么能这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林建安却是道,“什么真的。”
“你为了跟我要钱,故意要帮我干活。我拒绝了,可是,你却反咬我一口。”
“刘满仓,我看你看着老实,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种包藏祸心的人。”
刘满仓不敢相信。
“林知青!你咋能这样呢。”
“我俩之前说的好好的。”
徐书记的脸也是铁青的。
他们之前听了白芷的话,知道这个知青不安好心。
后来有知道这小子怕是要算计白芷,越发警惕。
可哪怕如此,也只是让人去开荒而已。
没有真的把他咋样。
可,却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是这种人!
偏偏这会儿林建安大义凛然道,“刘满仓,我没有说过的话,我不会承认的。”
“我都是那种轻伤不下火线的。”
“咋可能怕苦怕累?”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污蔑我了?”
刘满仓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说实话,他都没有想到这个伪君子这么作死。
可是他面上还要继续伪装。
愤怒,不甘心,恼火,气氛。
“林知青!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八道。”
“我这样劝你,是为了你好。是劝你走正路。你……”
林建安却飞快道,“我知道你贪便宜,想要钱和票,可是人应该靠自己的劳动来赚钱。你更不能因为我拒绝你,就这么污蔑我。”
“刘满仓同志。”
他看向了徐书记,“徐书记。”
“我虽然是外人。”
“可日久见人心。”
“你可不能偏听偏信。”
他相信,徐书记跟吴队长来的时候,应该是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要不然,也不会主动问出那句话。
所以,这事儿就还有辩驳的空间。
谁知道刘满仓直接大急,指着他背后的人,“栓子,刘婶,大宝爸,那个王知青,你们刚刚可早就到了。”
“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可以给我作证。”
“你们说,林知青刚刚是不是说了我之前说的那些话?”
刘婶嘲讽道,“城里来的知青,就是有文化。”
“看看这嘴巴真能编。”
“‘我不是听说你家里条件困难吗?我们这也算是相互帮忙把。’”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
“‘我不是不想干活,主要是身上带着伤,实在是完成不了。所以想麻烦你帮帮忙。我肯定多少会给一点钱或票做谢礼。’”
“哟,这些话,都不是你说的?”
林建安的一张脸请了白,白了青。
他咋都没想到,早就有人在附近,还把他刚刚的话全部听清楚了。
刘婶看他还要胡咧咧,冷笑,“你不会还要说我们联合起来欺负你吧?”
“毫无诚信可言!”徐书记黑着脸道,“他这个情况,根本不是劳动能改造的!”
“这个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全大队通报批评,让他接受众人批评,以及自我批评。”
“还要将他这个情况上报给知青办,通报给他下乡前的单位。”
“要让更多人知道这种行为的不可取。”
“要让他家里人为他不耻!”
林建安脸色惨白,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