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谢昭向林向柔求亲
这日过后,好像时间变得更快了。
段璃几乎能明确感觉到时间跑得非常快,一月又一月,战事又起。
北边,楚沉在秋末之际,清君侧废了皇帝,囚禁太后,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宣,大周与鲜于王朝月族纷纷派遣使臣前往祝贺。
段璃知道,楚沉还是赢了。
为避免萧墨发疯,段璃连续几日没见他,带着人抢收。
今年宁州粮食大丰收,萧墨收了一成粮食,他们余下的粮食也足够一家人一年吃用,宁州过上了朔方城的日子。
不少人挑着粮食来给段璃,脸上全然的清澈感激。
段璃是一个大方的人,把酒楼包下,给他们摆一桌大鱼大肉。
当然,有很多听闻可以去酒楼吃大餐,故意挑着一些不好东西来的人,段璃也没有拆穿他们,让他们跟那些真诚的人坐一桌。
待吃好喝好后,段璃派人恭恭敬敬将他们送走,并嘱咐,今后不再收大家粮食,她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就问他们买。
段璃没有说什么,但大家都不是傻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到那几颗老鼠屎挑来的坏东西,纷纷排挤他们。
段璃只是不想再收一大堆无用的东西,无意找麻烦,便跟他们解释了几句,也感谢了他们,这事才算结束。
秋收过后,初冬很快来临。
萧墨在前线奋战不停,一步一步往京城方向不停前进,陈王,抚州节度使,被他跟京城的萧云夹着打,十分狼狈。
其他人节度使不是傻子,见此情形纷纷结盟,萧墨与萧云的情况开始变得晦暗不明。
另外
楚沉花费了大半年安抚晋朝百官,终于在凛冬之际,亲自带领七万大军联合鲜于王朝五万兵马,向大周发起攻击。
与此同时,皇上派了罗镇林向柔来见萧墨,意图将林向柔献给萧墨,用罗镇的命叫萧墨消气,叫萧墨与萧云联合,赶走晋朝与鲜于王朝联兵。
萧墨还未从前线赶回,段璃已给付瑜写了信。
付瑜就在他们不远,三日时间就到了宁州,见到了被段璃用药药倒,又被囚禁的罗镇。
见到付瑜第一面,段璃一句话也没说,将一把匕首递给她,指着罗镇,“先杀了他吧,李臻以后再杀。”
“你为什么?”付瑜似乎不太理解段璃在想什么,段璃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笑了笑,“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低头看了眼自己左手,每到冬天,这手就会很疼,都是因为罗镇与李臻,可让她更恨的,是沈冰死在他们手里。
付瑜通红了眼,举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看向段璃,“你可以出去吗?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崩溃的样子。”
付瑜是一个糊涂的人,一直不太懂,爱是什么?
她自小仰望萧墨,希望萧墨多看她一眼,为此她花费了很多时间,学一个男子,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为的便是有一天可以让萧墨对她刮目相看。
萧墨确实对她刮目相看了。
他让她当女官,给她地位,银子,偏偏不肯娶她,将她的暗示无视,在她做这些的时候,是沈冰一直陪着她。
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与萧墨在一起,变成了执念,将身边的沈冰完全忽视。
甚至,恃宠而骄利用他。
可老天残忍,叫她渐渐认识到这些的时候,沈冰死了,死在这些人手里。
付瑜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像个疯子一步一步走向罗镇,满眼疯狂沉痛悲伤,“你猜,我会怎么对付你?”
罗镇眼里有点恐惧悲凉,付瑜却毫不手软,下了死手,屋外段璃听着一声一声凄厉惨叫,将萧琮耳朵捂得紧紧的。
好一阵,惨叫声消失。
段璃让人来帮罗镇收尸,付瑜失魂落魄,昏倒在地,段璃让谢昭照顾她,独自去见了林向柔。
林向柔被她安置在一个偏僻小院子里,除了冬儿与谢昭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对外就说她已经死了。
皇上派来讨好萧墨的两个人,萧墨还没赶到,表面上消息,已被段璃杀死了。
这事传了出去,传得很远,很久。
不久后,皇室知道了。
段璃在他们在这儿挂了名,而这场针对萧墨的计谋,也被段璃破解了。
萧墨赶回宁州,见到的便是罗镇冻僵即将被下葬的尸体,以及大病未愈的付瑜,段璃亲自见他,将自己所作所为全部告诉了他。
萧墨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段璃抱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段璃才抬起手抱着萧墨,“我似乎,有一点儿想你了。”好几个月不见,段璃确实有一点儿想念萧墨了。
萧墨愣住,反应过来将段璃抱起往屋子里走。
雪玲与奶娘,将孩子抱走,整个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段璃心跳如鼓,察觉自己情况,她又有一点好笑,一时无奈不已,直到被萧墨放在床上,她的想念几乎呼之欲出。
伸手描摹着萧墨凌厉的脸,“我只是有一点儿想你了。”
“我知道。”萧墨低下头吻住段璃,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手穿过她手掌,将她牢牢锁在身下,不许她拒绝,也不许她不要。
院子里,一整夜都没安静下来,床咯吱咯吱摇晃了一宿。
翌日一整日,萧琮都没见到段璃与萧墨,在雪玲怀里哭到打嗝,可怜得不得了。
萧墨来时,萧琮已哭累睡着了。
将萧琮抱回院子里,段璃醒来就看到萧琮红肿的眼睛,狠狠瞪了眼萧墨,萧墨也不生气,喂她吃肉粥。
段璃喝了一碗粥,又陪萧琮玩了一会儿才睡下。
萧琮生于二月初二,是个极好的日子,眼下到了凛冬,再过两个月,就是他一岁生辰,段璃想为他好好过。
他现在学会了爬,迈着藕节一样小胖腿,爬得非常快,不会说话,却又很想说话,一天到晚牙牙学语,吵得段璃头痛。
段璃疲倦睡着,萧墨自知理亏,抱着萧琮玩累了,等萧琮睡着,才将萧琮放在两人中间,跟段璃在同一张床上睡下。
就这么过了几日,萧墨就又回去了,他给萧云写去一封信,还有林燃,三人早已很有默契派人联合,一起抵挡晋朝与鲜于王朝联兵。
萧墨派杨峥,杨齐,李安逸三人领兵,段璃无法放心杨齐,让冬儿与谢昭同他们一起去,谢昭与冬儿都没有拒绝。
临到远行,谢昭与冬儿来见段璃。
段璃给了谢昭当初辛念给的银子,谢昭还愣住了。
十四岁到十九岁,谢昭五官硬朗了很多,看起来多了很多男子汉气概,段璃知道,他可以娶妻了,就给了他辛念当初给的银子。
谢昭有些怀念当初的日子,忍不住说:“辛念要是知道,定然要气得要命。”谢昭将银子收好,失落地笑了笑,
“不过,她现在大变了一个人,可能也不在乎了。”谢昭轻轻吐出一口气,意识到气氛微微僵硬,赶忙笑着说:“我这一去,可说不准情况如何,师姐能派杨柔去药王谷保护师父吗?她想从李臻与温晴手里将药王谷夺回来。”
怕段璃不答应,他又忙说了一句,“就当是为了我,师姐,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我明日就派杨柔去。”段璃永远不会拒绝冬儿跟谢昭。
谢昭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个笑,“谢谢师姐。”
“不用谢,既然要走,不必在我这浪费时间,去收拾行李吧。”段璃看得出来两人有点着急,索性也不挽留他们。
冬儿去跟杨齐收拾行李,谢昭去小院子找林向柔,彼时,林向柔一身洁白衣裳,整个人像一株开得灿烂的山茶花。
谢昭看到她背影愣了愣,旋即出声,“过两日我要跟随大部队去北境,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走?”
回头看谢昭,林向柔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昭见她这般便上前一步,离她更近,继续说:“我要去北境,你去不去?”
“为什么这么问?”林向柔不太懂谢昭什么意思,谢昭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总之他就想问问林向柔,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
“没有理由,就问一下。”谢昭冷着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不像说谎。
林向柔想了想,摇头拒绝谢昭,“我很想去,可是我不能去,我待在这挺好,要是去外边被人认出来,给段璃找麻烦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用尽计谋,逃出深宫见到眼前这位少年,林向柔不想害了他。
他是她心底的月亮,从十七岁到二十二岁,一直没变过,她怎么忍心把他拖入自己这泥潭一样可怕肮脏的人生呢?
不如远观,不如守护,不如默默的。
林向柔手指在袖子里捏紧,面上人温柔淡笑着,“我很喜欢这里,可以学种植药草,种植庄稼,养鸡,养猪,可以做很多事,比在北境有意思,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真这样认为?”谢昭不太相信,笼中鸟好不容易逃出笼子,怎么还会愿意把自己又关入另一个笼子?还是自囚。
这很奇怪,不是吗?
“为什么我不能觉得这里很舒服呢?”林向柔笑眯眯反问谢昭,将谢昭闹红了脸,“我就是觉得这里很好啊,你不觉得吗?”
在此地与你重逢,又再次见到你,怎么不好呢?
“可是……”谢昭变得支支吾吾起来,他实在不习惯自己这个样子,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直愣愣看着林向柔,“我明说了吧。”
“什么?”林向柔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谢昭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点喜欢这个女子,她在自己心里印象很深,深得能时时刻刻想起她。
不管是她求救时的可怜模样,还是大雨天她绝望要自戕而死时的凄惨模样。
五年来他一直记得,从未忘记。
“什么?”林向柔呆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整个人都僵硬了,好像血液逆流一样,就连手心都又麻又痒。
“我说,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谢昭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整个人像要战斗一样,叫林向柔露出个温柔宠溺的笑。
“你在紧张什么?”林向柔莞尔。
“我没有紧张,你看错了。”谢昭手握成拳捂住嘴轻咳一声,眼神飘忽,不敢看林向柔,“我只是在等你的答案。”
“答案吗?”林向柔慢慢坐下,背对着谢昭坐下,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你要喝茶吗?”
谢昭有点急了,一屁股坐在林向柔对面,伸手就要握林向柔手,被她躲了过去。
“为什么?”想象中能握到的手没握到,谢昭不懂。
“没有为什么。”林向柔笑得温柔,“抱歉,我得拒绝你。”
“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谢昭不解极了,他看了看自己,眼里充满疑惑,“我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你哪里都很好。”林向柔一颗心揪着疼,她突然很想洗澡,把自己狠狠搓一遍,可她得把谢昭弄走。
她强忍着心头屈辱的记忆,看着谢昭仍然温柔地说:“抱歉,我不想再跟任何男人在一起,要辜负你了。”
“就这个?”谢昭烦恼急了,站起身急得转圈圈,像个狼狗一样,“不,一定不是因为这个,一定有其他原因,只是你不打算告诉我。”
他停下,直白看着林向柔,“是不是因为你曾嫁给皇上,所以你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这个吗?”
越想越觉得可能,谢昭目光牢牢锁住林向柔,不给她丝毫逃避的机会,“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这个?”
“是。”林向柔笑得温柔恬淡,“皇上对我很好,把我母亲的坟茔迁入了林家,还为我撑腰,让林家人全跟我道歉,即使他把我送到这里,在我心里他仍然是一个好人。”
她甚至不敢看谢昭,“我不能违背我自己背叛他,所以谢昭,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体谅一下我。”
这太离谱了。
谢昭根本不相信,无法安静下来,“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不会这样想,你不是这种人,更何况那皇帝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你,他只是为了打压林家,你只是一颗棋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你怎么可以感激他?他是伤害你的人,跟林家人没有区别。”
他一把握住林向柔的手,眉眼真挚,清澈,“你是不是还有其他顾虑?你在担心什么?你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