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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九日奔逃的傅君婥!

逃!

这个字是傅君婥这九天以来唯一的念头。她一路从扬州城逃到了位于扬州上游的丹阳城。

丹阳是从内陆往杨州城再出海的必经之路,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房屋傍水而建,一派恬静纯朴的风光。

可是如此秀美的一座城市,却是南方历代民风彪悍所在,以东汉末以来,无数纵横天下的军阀都在此处招募过赫赫有名的‘丹阳精兵’。其后更有东晋可称‘国老’的纪瞻其家族的‘丹阳纪氏’为首的氏族盘踞数百年之久。

当傅君婥一入丹阳城后,便一头跳入城中的一条内河之中,她沿着河流一路潜泳,约莫半个时辰之外才在一间河边酒楼之中坐定进餐。

自从被那个男人不断说破内心所想之后,她打也打不过,除了逃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九天的逃亡更让她感到一种无力的绝望。无论她怎么跑,怎么躲,怎么藏,她都只要一停下来就会看到那个男人就在她不远之处看着她。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魔’一般,成了自己这九天内就是入梦也会梦到的‘心魔’。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没有一点奕剑大师首徒的骄傲,她现在只希望可以逃回高丽,逃到她师尊的羽翼之下,她一个人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那个男人的眼神。

借着‘水遁’的她,以内力烘干自己的衣物,九天来终于吃上了一顿热饭。

说真的,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中原饭食可以如此的美味。想她在高丽时因师尊爱美食,因此她也跟着尝遍各种天南地北的美味,却不想今日在这小小的一间不知名的酒楼之中,可以品堂如此美食,或许是她一路奔波饥饿所致吧,也或许是她终于摆脱了那个男人可怕的目光,自己心情愉悦吧。

这一次,哪怕是她舒舒服服的吃完整顿饭菜,那个男人都没有出现,她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下一步是真的要直接回高丽吗?师尊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除了尝试刺杀那个昏君之外,杨公宝库的事她还没有完成。如此回去,自己又怎么面对师尊呢?可是继续北上的话,万一又遇到那个男人怎么办呢,是继续逃跑吗?

正当傅君婥在思考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的方向之时,店小二领着他们老板向她作揖道:“敢问姑娘可是姓傅?”

傅君婥被人打断了思绪有些不喜,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傅姑娘请看,这套衣物是先前一位大爷为姑娘准备的。说是姑娘渡水而来总要些许衣物取用,那位大爷还在小店后厨亲自做了几道中原吃食为姑娘充饥,不知姑娘用后可觉得满意?”

这店老板带着满脸笑容的一番话,说的是客客气气,明明白白。可是听在傅君婥耳中,吓的她花容失色,手中的茶杯更是直接失手坠地。

“那个妖魔。。。他。。。他在这里?”傅君婥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她犹豫了几息之后,直接跃窗而出,从这酒楼的三层楼上一跃而下。

逃,她要继续逃,她只能继续逃,逃的越远越好,逃回高丽,只有师尊才能救她。

“什么人?竟敢冒犯我家少主!”

或许是傅君婥这一路走的都是一个‘背’字。她刚跃下酒楼就直接撞在楼下准备进门的一队武士之中。众武士一行有十数人,人人背刀跨弓,神采奕奕,护着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公子。

“不想死的都闪开,本姑娘急着要走。”傅君婥现一心只想着逃,根本顾不上是不是挡了什么贵公子的路,谁要这个时候敢挡她的去路,那她就要直接动手了。

而那位被众武士团团护着的贵公子此时却是只有一个念头:“好美的女子,好美,真的好美。我从小至大,从未见过如此英武与致美相结合的女子。”

傅君婥见着对方呆若木鸡的样子,也顾不得对方心中所想,一跃而起后,便赶忙再度入水潜游。她现在只想直接逃离这丹阳城。

原来,看不到那个男人的所在,她心中更害怕。

而将傅君婥吓的如同奔逃的兔子一般的陈天,此时却在这酒楼之上看着这名被异域风情所迷的贵公子,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宋阀,宋师道!”

对于这个宋阀的少主,陈天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了,可能其人是有着不同凡俗的能力,但他不争不抢的性格,让他的存在感一直不怎么强。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在父亲宋缺这位极度重视汉人血统的压力之下,还能为了傅君婥这个高丽女子有过脱离家门的打算。

不得不说,宋师道在这个门阀力量极度强大的世界中,算是一个极为难得的痴情种吧。

而他这次再这种情况下见到了傅君婥,想必依旧会将自己一个痴心付在这个只过一面的女人身上吧。

至于傅君婥嘛,逃吧,继续逃吧。反正我也是要走这条路的,你是决不可能逃出我掌心这方寸之间的。

陈天的远视加透视一路随着傅君婥在水中如同美人鱼般的曼妙身影不断的向前,他虽然现在还背着两道江湖追杀令,可也不妨碍他‘追’着别人。

一个时辰之后,傅君婥终于来到丹阳城外的江边码头。她于此处观察许久,心中困惑江面上的船只,只有从西驶来,却不见往西开出。

“敢问姑娘可是在此等船?”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正是她先前在酒楼前碰到的那队人马,出言之人也正是其中的那位贵公子。

“我的事,不用你问!”傅君婥这些日子以来心情差到了极点,根本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唐突佳人,宋师道先行谢罪了。这船不敢西向,全因东海李子通的义军与杜伏威结成了联盟。这纵横江淮的杜伏威南来直逼历阳,若其攻下历阳,则长江水路势必被其截断。因而如今人人都在观望事态,只有看清楚情况之后,才敢往西而去。”

宋师道一开口便是如此潇洒博闻,再配上他谦谦贵公子的风度,即便是某家名门贵女,也会对其多有看重。

可惜,他却遇到上了此时心烦意乱的傅君婥,所以换来的也只是一个戒备的眼神。

“若不嫌弃,姑娘可乘坐在下的商船。在下担保,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使姑娘受到任何惊扰。”

“你这么大的口气,看来你们家是有点门道了?”傅君婥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仔细想想这宋师道所言却有几分道理,便开口反问道。

“寒家尚算薄有声名,这江面上只要树起寒家家旗,道上朋友总会卖几分面子的。”宋师道虽然说的含蓄,但他脸上透露出的绝对自信是掩盖不了他作为岭南宋阀的自豪。

宋师道所带来的所谓‘商船’,是四艘猛冲改装的大型战船,四艘大船逆流西上,气派傲然。但是无论这船再怎么武装,真正让江湖中人敬仰,不敢有丝毫侵犯的,却是悬挂在船身之上的‘宋阀家旗’。

在这南方之地,宋阀是真正做到了一家成国的势力。要是宋阀阀主宋缺想要南面称皇,江淮上的杜伏威,李子通之流,根本不必再争什么地盘了。

面对宋缺的宋阀,他们两个除了全军投诚之外,已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宋家从事贩运海盐以获取暴利,而此次出行的宋师道是作为宋家专营私盐的总管。他现在这四艘商船之上堆满了海盐,但他为了让傅君婥在船上可以有更大,更舒适的休息空间。硬是让人将一船的海盐半数清空,在他心中些许财货如何能与他见之一面就念念不忘的美人相比。

望着远远离岸的宋家商船,怜戏谑的摇头后问向陈天道:“主人这次失算了,这江面之上,我们又如何追的上那个女人。”

“怜,你是海上的女王,给你一艘小船,你会追不上那些吃水沉重的大船吗?”陈天笑着逗弄着怜的俏丽脸庞。

陈天根本不担心他们追不上,怜可是做了那么多年的海盗女王。这船舶之事,她敢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了。

“主人真是的,怜只是想看看主人吃瘪的样子,主人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怜这段时间一直沉溺在二人世界的幸福之中,让已经四十余岁的她,好似又回到了二八年华的少女之心。

宋家商船之上的一间华丽的船舱中,宋师道偕同宋阀一位长辈设宴款待傅君婥。

“傅姑娘,这位便是家叔,江湖上人称‘银须宋鲁’”宋师道笑容和煦的介绍起自己这位在江湖上靠着一根龙头银杖打出威名的族叔。

可惜他只见到傅君婥不断的向着船舱的窗外望去,好像是担心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跟进来一样。

“傅姑娘精华内敛,显然是身怀上乘武功,衣着佩剑充满异国情调,不知师承何方高人?”宋鲁自从见面之后就不断的打量傅君婥,自己这个侄子现在是怎样的心思,他这位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们宋家是绝不可以与异族女人有什么瓜葛的,他可是要弄清楚此女的来例,以便回到了本家之后,与自己兄长宋阀之主宋缺说个清楚。

“宋先生请见谅,家师曾有严令,令我不可透露身份来例。”傅君婥其实也并不想与这宋家人有什么瓜葛,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是否摆脱了那个男人。

这宴会就在这种不协调的气氛之中沉闷的结束,傅君婥以时候不早需要休息为由,一个人独自回到了她的宋师道为其安排的奢华房间之中。

不多时,一声包含内力的呼喝之声,在傅君婥耳边响起,让她刚入定的心神为之一惊。现在的她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不知宋阀哪位高人在此,还请靠岸让宇文无敌上船问好!”

“宇文大人节哀,宋鲁有礼了。”宇文化及死后,其族弟宇文无敌将杨州城内翻了一个底朝天,誓要杀了那陈十三郎替兄报仇。这事宋阀当然是知晓的,宋鲁一见这身如铜铸,面貌狰狞的宇文无敌,就知道他是打算上船搜查的。

十天多的时间里,宇文阀都没有找到那个杀了他们家牌面的南陈后裔,这已经让粗野的宇文无敌见谁咬谁了。

“原本是银须宋鲁兄在此,还请宋兄命船队先行靠岸,家兄被小人暗害,凡经杨州的船只,兄弟我都要看一眼才行。”

“宇文无敌,我宋家的船上绝没有你要找的人。夜深了,宋某要回舱睡觉了!”宇文阀要查别家的船也就罢了,但是要查他宋家的,宋鲁怎么可能同意。今天要是被宇文无敌说查就查,他们堂堂宋阀的脸在这江南之地还要不要了?宋鲁说完之后,头都不回的就自顾自回房而去。

“宋鲁,你这是摆明要与我宇文阀为敌吗?好,我这就回去奏告皇上,家兄就是你们宋家派人杀的。你们宋家想反,这才害死了我家兄长,我倒要看看皇上龙心震怒之时,你们宋家如何自处。”

“是吗?那随便你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宋家就在这岭南之地,皇上有什么不满可以去问我家兄长便是。”

当年杨广全盛之时,也不能拿他们岭南宋家怎么样,更何况现在这大隋朝四处皆是峰烟四起。现如今这个局面,杨广这个皇帝还能坐多久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余力管他们宋家。

“妈的,宋鲁今天老子绝不放你走。引火!拉弓!放火箭!”宇文无敌本就是一个纯粹的莽夫,却不如宇文化及心计毒辣。他带着满腔怒火多日搜查无果,每日只能通过残杀过往商船来泄愤。

更何况如果今日他不敢动手,那世人会觉得是他宇文阀在失去了宇文化及之后就开始衰弱了。于私于公,他今天都要向着宋阀的船动手。至于事后会引出多少事端,他也顾不得了。

“怜,你在此处等我。又一个宇文家的人来送死,今天我又要做点‘正事’了”。陈天站在怜所驾驶的快船船头之上,他足尖一点,长生决水之真气提气而起,一跃之间直渡四丈距离。

“杨广的走狗,准备好死了吗?”

人未至,声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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