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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县里

五点十分左右,面包车停到了岭前矿的行政楼前。

秦松和张科长,郑部长一起走进了行政楼,还没等他发问如何去宣传部,就看见徐志伟科长从中间的大楼梯上快步地下来了,

“小秦,我就看面包车进来了,觉得肯定是你。”

“哈,徐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团市委青工部的郑部长,我这位姐姐,是妇联的张科长。”

“好好,欢迎二位。我是徐志伟,”

一行人由徐科长领着,向二楼的宣传部走去,这时,于富平副部长已经站到了他办公室的门外,等待着秦松一行。

一番寒暄后,张科长用于部长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县里的联系人,约定了今天晚上直接去县政府宾馆,不再由县里安排晚饭了。

于部长领着秦松一行人边走边对秦松介绍,

“兄弟,可盼着你来呢,就我跟你说的,炖茄子,就他家,今天大哥给你安排。”

徐科长在一边接话,“接到你电话,说有可能在矿里吃饭,于部长就让饭店把鱼炖上了,现在去吃,正好。”

他们去的是《山子酒店》,就在矿区一个斜坡上,稍稍平整过的土台上,盖起的一溜bj平。

菜量大实惠,就一锅柴火炖鱼炖茄子就足够他们吃的了,可于部长和徐科长还点了酥炸鲫鱼,小鸡炖蘑菇,红烧排骨,凉拌拉皮,溜三样,韭菜炒鸡蛋和蛎蝗,酱焖红蚶子,虾油

油麦菜,雪衣豆沙,酒是榆树大曲,弄了满满一大圆桌。

大家吃的不亦乐乎,非常满意,秦松也非常高兴,他深切地感受到于部长和徐志伟对他的亲近和发自内心的热情。

他悄悄地对徐科长说,“徐哥,整的有点儿过了,方便么?不行兄弟结账,我真不差钱,咱们哥们心意领了,别给哥们带来麻烦。”

“嗨呀,你说的什么话,于哥说了,必须给你把场面支棱起来,这顿饭是早就安排好的,没麻烦,不算部里的招待。你放心吃吧,到岭前来了,还能让你结账吗?”

考虑到还要赶夜路,大家很快地结束了晚宴,秦松最后上的面包车,他拉着于部长和徐哥的手,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在他们耳朵边说了一句,“海西见。”然后才踏上面包车,徐科长在外面帮他拉上车门,与于部长站在饭店前,招手与大家告别。

赶到县政府宾馆,都九点半了,大家安排了房间,人困马乏的众人就各自安歇了。

17号的上午,女工的两项赛事开始举行。

也是在开始前,由县里组织了一个简短的开赛仪式,县长做了致辞,妇联的一位副主任也讲了话。

再然后,就是一套比赛的流程,比赛的地点放在了县毛纺厂的一个车间里。

秦松想着,这么大的一个厂,到了后来,竟灰飞烟灭,悄无声息,心里不禁无限感叹。

整个海西,未来的毛纺厂,毛巾厂,纺织厂,全部消失,在秦松的印象里,好像就是在93年前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全没了。

时代,抛弃一个企业,抛弃一个人,可不就是这样无声无息。

中午,在厂食堂吃饭。

这下子,秦松算是见识了县里的劝酒,任秦松百般推脱,倒酒的人就是执迷不悟,就是坚决果断,几乎是强拽着秦松的手,硬是给他前面的杯子倒满。

秦松心想,反正你倒吧,我就是不喝,你还能掐我脖子灌我吗?

开始之后,县里的陪酒领导几番提议劝酒后,见秦松真的不喝,也放弃了对他的进攻,把火力集中在了妇联的张科长和团市委的郑部长身上,就连妇联的另两个大姐也没逃过。

就在县里妇联陪酒领导再次提议一杯的时候,大家都站起来应和,秦松发现站在他旁边的郑部长,端杯的右手猛地向着嘴边一扬,看着好像迅速喝进嘴里,实际上全部都贴着右脸颊飞到身后的空地上,再看看他身后的空地,星星点点的湿的印记,不过也在逐步消失挥发。

郑部长看到秦松的视线,他对着秦松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秦松笑了,心里说,“学到了,学到了,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个叛徒。这酒桌逃酒的方法,我得学一学,以后用得着。”

很快的,秦松就找到了实践机会。

18号的中午,县里的团县委安排秦松一行,这次,仍然被人强行地在眼前倒满了一杯酒,酒杯不大,约有六七钱,秦松盯着这个酒杯,脑海里回忆了一下郑部长的手势,嗯,要手急眼快,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还要嘴的动作跟上,吧唧一下,好像酒很美味。

复盘完毕,秦松开始跃跃欲试,准备试行一下撇酒大法。

当陪酒的团县高官提议一杯的时候,大家站起端杯,秦松也混在其中,端了起来,郑部长看了眼秦松,没说话,秦松也迅速地对他挤一挤眼睛,郑部长赶紧转过视线,怕一下子笑场。

一声“干杯”,秦松立刻右手一扬,酒杯完美地贴着右脸颊,飞出一个美妙弧线,酒也在手腕的一扬一顿挫之际,飞向了秦松的侧后方。

千算万算,秦松没有考虑到场地问题。

郑部长扬酒的地方,是厂食堂,宽敞开阔,酒桌后侧有无限的发挥空间,现在的场地,是一家饭店的包房,坐一桌子人后,身后的地方基本就剩一人宽,何况,秦松的侧后方还旋转着一个立式电风扇在不断摇头。

秦松的酒脱离了酒杯,就正好飞扬在电扇页片上,随即就又返回到酒桌上另一个县里同志的脸上,他竟然反应很快,他摸了一下脸,就看向秦松这边,“谁泼酒了?”

秦松傻眼了,这时郑部长也哈哈大笑,主动为秦松解围说,“小秦啊,你不喝酒大家都同意,你不喝就放着,别倒了。”

大家一通围攻,秦松只好站起来,反复鞠躬,双手合掌反复行礼,这才被饶过不提。

18号的晚上,这次是县政府安排,在政府宾馆的餐厅。

秦松这次仔细观察了地形,嗯,地方够大,嗯,没有电风扇,

妥了,俩回子打架,看这回子的。

依旧是抢夺的流程,杯子又是被强行倒满,说实在的,秦松还真怕不给倒,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机会练习扬酒大法?

当县里领导说完敬酒词,站起来举杯的时候,秦松又混迹大家其中,端起了杯子,他迅速地在脑海里演化一遍动作要领,这回一定要万无一失了。

郑部长还是惊奇地看一眼秦松,秦松这回目不斜视,态度严肃。就等着一声“干杯”。

当县里领导干杯声落,大家纷纷凑近嘴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秦松动了,他手腕一扬,酒水贴着脸颊滑了出去,他觉得这个扬杯的力度,角度,堪称完美,无懈可击,甚至可以听到嗖的一声,酒就飞扬在夜空里了。

酒桌上斜对面,站着县政府的办公室副主任,他一下子指着秦松说:“不行,不行,劳动局的领导泼酒了,”

秦松又懵了,怎么又被抓了呢?

这时,他特别谦虚地问对面的副主任,“你咋知道的?”

“哈哈哈,你看你,酒都挂你鬓角上了。”

这时,大家看了看秦松,都哈哈大笑起来。

千算万算,这次又没算到秦松的鬓角。他自十四号以来,已经四天没刮胡子,同时原来留的鬓角也悄悄地长过耳朵,柔软地下垂在脸颊两侧。

现在,酒珠晶莹地挂在右侧脸颊的鬓角上,闪闪发光,在餐厅的吊灯照射下,分外醒目。

秦松懊恼地用手抹了一下右脸颊鬓角,又一次出师不利啊,想学习一门手艺,咋就这么难呢?

大家一下子热烈起来,妇联的两位大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举报秦松有前科,曾经有电风扇飞酒的事故,这下子,任秦松如何双手合十,也不行了,连副县长也说,一定得罚,必须严惩。

秦松一看实在是僵住了,就站起来对大家说:

“我真不是逃酒,我是为了练手艺,想当一名酒桌老千,只不过演砸了。”

“这样吧,我确实不喝酒,但也不能不接受惩罚,做错就得挨打,道歉必须立正。”

“我给大家唱个歌吧,给大家助助酒兴,我唱完,大家就放过我,行不?”

副县长说:“行,可以。”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

寒冬腊月哦,”盼春风,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

映山红。

若要盼得呦,

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

映山红。”

秦松唱着唱着,就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天使吻过,高音区一出,起码有周深的八层功力,这身体,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改变是全方位的。

一曲唱罢,大家放过秦松,酒桌上鏖战继续。

秦松,自此,彻底放弃了扬酒大法的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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