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筹款
秦松一番询问，才知道于部长为什么来海西。
于部长的弟弟，现在岭前的一个选矿厂当厂长，上级组织有意向准备将他升迁到岭前矿劳服公司当副经理，行政上提一大级。
可是于厂长有个同学，本人做生意资金周转不灵，向选矿厂借了15万元钱，当时也说定年后就还，可谁知道他母亲又被确诊胃癌，到省城做了手术，花了近十万块钱，借的钱被东用西用，生意不见起色，欠的钱也越来越多，欠选矿厂的钱，很有可能即使到了年后也还不上。
于厂长当时是想以他私人角度借款周转，钱只是走的临时往来，现在如果离开选矿厂，这个账目不给填上，最小的后果也是挪用公款。
再找到于厂长的同学，他不想害了帮助过自己的同学可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不得已，只好让于厂长把他厂子里存的十吨钼铁拉走，充作还账的资本。
可这十吨钼铁，于厂长同学买来时，是1万2一吨入的手，现在，即使是1万3的市场价，也基本是有价无市，基本没有成交的。就算是1万3一吨卖出去了，对于厂长来说，账面上，还是有两万块的亏空。
于厂长本人已经不方便在矿区寻找钼铁的买家，只好由徐科长陪着于部长，到海西来寻求买家。
秦松问，上午的情况如何呢？
上午，于部长和徐科长是找的于部长的同学，他在公安局的三产公司，如果海西市面上有买家的话，这个公司有最大的可能。
甚至于部长和徐科长都愿意以1万2千5的价格出手，按照他们在家商量的结果是，一定要抢时间出手，哪怕两万五千元的差额，他们也要卖，然后几家凑凑，堵上这个亏空，先将选矿厂的账目处理干净，绝不能影响于厂长的升迁。
想法很好，但现实很残酷。
钼铁是个小众的外贸品种，除了中国五矿和一干系列外贸公司，都不会经营的。
做为海西市面上一家独大的公安局三产公司，他们的兴趣全是快进快消品，这样的外贸品种，根本就不感兴趣，别说15万，想卖出12万5千，都不可能，用他们的原话就是：贵贱不要。
秦松听明白了事情的一干起承转合，半天没有说话。
他在检索自己的大事记记录。
和无数穿越的前辈一样，他也按自己可以记忆起来的若干大事，按照年代顺序，比如，2002年，韩国四强，2006年，法意决赛，齐祖光头一怒，2014年德国7比1巴西，18年法国夺冠。记过一个本子，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暗号密码可以书写，觉得太不安全，后来左想右想又撕掉了。
现在他想起了91年夏天时的事情。
当时，是岭前矿的供电公司，到他们海东队上学习，平时闲扯的时候，听岭前矿的一个师傅给他们讲传说故事，说是在岭前的一个镇上，一个人好赌，恰巧与邻居有矛盾，邻居是镇派出所的人，于是，在91年腊月前的一次麻将抓赌时，他正好被抓。
别人都是罚一千，就放了；到他这里，非要罚他三千，他一气之下，就是不交，跟镇派出所顶起牛来，于是就被关到快大年了才放出来。
他被关的时候，钼铁价格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就飞涨，谁都抓不到货，他的生意也没有对家里人交代过，就有十吨货埋在库房，没人知道。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本人八千五囤的货，涨到八万五，一吨货涨了十倍，出手钼铁之后，他亲自在派出所的门前，放了一万响的鞭炮表示感谢。
于部长和徐科长看秦松不说话，在反复地琢磨的样子，就很奇怪：“兄弟，你快吃啊，别替哥发愁，这个事儿就是你问到了，我才跟你说，要不我都不吱声；你也帮不了啥忙，就别跟着上火，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车到山前必有路。”
秦松想明白了几个关键，就放下手里的茶杯，用餐巾纸擦了擦手，“于哥，我听明白这事儿了。我想问一下，这十吨货现在是啥状态？”
“都是铁桶包装，一桶100公斤。”
“手续呢？全不全？”
“手续都有，连出厂发票，检验单，国家商检单，货物原产地证，都有。就差报关就能出口。”
“到时候钱咋给？货咋给？”
“钱尽量给现金，方便平账。货我弟弟找车给送给装卸。”
“我现在想到办法了，就是需要我先去找人，我觉得要是运气好，应该能办。我等会儿得出去，咱们现在第一步，最重要的，是要把15万元归账上，对吧？”
“对啊。”
“那行，我先去张罗钱，你们俩继续在这里吃，边吃边等，我不管咋样都回来给准信儿。”
“兄弟，要是时间长，你到站前的矿山机械厂经销部去找我们，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那儿办事，顺便等你。”
“行，我回来到这儿，你们不在我就去经销部。”
秦松说着，按住了起身的二人，让他们俩继续吃喝，自己到吧台结了账，迅速蹬起自行车，向着小食品批发市场赶去。
看到郭强的身影时，秦松松了一口大气。
郭强在自家的摊位前照顾着生意，他的媳妇在后身的一间平房里正在吃饭，是市场上私人送餐的那种铝饭盒。
“哎呀，兄弟，你咋来了？”
“郭哥，我有事求你来了。”
“啥事啊？”
“哥，我想找你借钱，你知道站前铁路平房动迁吗？我铁路有个朋友，帮我买个动迁楼，我想找你借钱，先把钱交了定下来，回头这钱，我在半年之内还你，我打借条。”
“咱们这关系，啥借条不借条的，哥还不信你吗？”
“哥，关系再好，亲兄弟明算账。不但打借条，还得算利息。你要是不让我打借条，我就不借了。”
“哎呀，兄弟，你这就整远了。你需要借多少啊？”
“哥，借十万，剩下的我再凑凑。”
“那费那劲干啥？咱们就一勺绘，我直接借你12万，正好我今天还没去存汇票呢。”
“那行，郭哥，是工商行吧？我先回去取存折，我顺便把我的钱也取出来，咱们在工商行会合。欠条在银行写，你看咋样？”
“行，你先取吧，咱们俩等会见。”
秦松又扭头冲向了市场外面。
在街道的一侧，有一个书报亭，秦松下了自行车，走过去，拿起公用电话。
“喂，您好，是车队吗？我找李岩”
“我就是，你找我干啥？”
“说话方便吗？”
“没事儿，我自己在屋。”
“哥，现在有这么个事儿，你给兄弟出个主意，我有十吨钼铁，想找个地方存放，时间大概半年吧，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实在不行，花钱租也行。主要得安全，可靠，没人知道。”
“东西多不多？”
“一百公斤装的铁桶，一百个。”
“我想想啊，兄弟，咱们放红星兵工厂啊。”
“它那里行吗？”
“它可太行了。咱们不是在那儿有个驾驶员培训班吗？厂子给咱们劳动局拨了两个车库，两个库都是我管，咱们拉那个车库里，锁头一换，大铁桶谁也搬不走。”
“那明晃晃的一百个铁桶，趴门缝一看也露馅啊。”
“你不知道，车库后面接着半截防空洞，咱们放防空洞里，外面铁门一锁，车库里啥都看不出来。”
“那可太好了。哥你下午干啥？有没有事儿？”
“咋地？下午就办？”
“是啊，打铁趁热，省的夜长梦多。”
“那你别撂，我先去跟主任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李岩回来。
“兄弟，跟主任请假了，咱们哪里集合？”
“你去转盘那里的工商银行等我，我待会儿去取钱。”
“好嘞，我现在就去，我就在车里等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