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出手
秦松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梳理明天卖货的流程。
得把李岩订下，带他好协调兵工厂的车库事宜；还得找转桶高手，没有高手可装不上去。这次向上装，必须加人。
其他就是手续交接了，别遗忘什么东西。
钱让他们直接转存我的户头，省得拎着现金。
一切想妥，开干！
找到车队，李岩一人正看着一本《中国青年》，津津有味，头都不抬。
“嗨，李哥，来活了。”
“出车吗？”
“不是，咱们的货，明天要拉走了。明天你啥情况，能帮我不？”
“我明天没事，王局在省局开会呢。”
“那太好了，那边大门，到了再说行吧？”
“行，没问题的，我再给上两包烟。”
“对了，我想找装卸的成手，你看咋弄？”
“上次的不行啊？”
“上次的是岭前的，我不想让买家和卖家通气啊。”
“那你就在市里找，海西市里也有装大桶的人。化工肯定有。”
“我明白了，我去找，明天你直接带他们去厂子，在门口等我们，我带他们的车。”
“行，明天我在局里等呗？”
“对，明天你局里出发。我在市区边上接他们出发。你听我通知。”
回到科里，秦松找出技校的教研室通讯录，找到化工厂技校，拨了出去。“喂，您好，请问是杜校长吗？”
“我是秦松。对，杜校长，我想请问一下，咱们厂装卸大桶都是咋整的？”
“厂里车间的有自己的装卸队，专用线用外包队。”
“外包队咋雇呢？有他们工头电话？那行，我还想问下，一般啥行情啊？”
“分桶？哦，对，100公斤的，”
“哦，100的桶，10吨包货100块钱？不管几个人？”
“行了，麻烦你给我电话，我找他们谈谈。”
再打通外包装卸队，包工头的电话，确实如此。10吨货要100元装卸费，秦松要了5个人，并承诺加钱，包工头很高兴，表示自己有面包车，到时候他带着去，明早就来劳动局等待，由李岩带着去厂里。
八号早上，秦松都没去体育场。早早就吃了饭，带着还是于厂长给的那个黑色公文包，装着所有的手续，文件，发票，
早早就来到劳动局，坐在椅子上发呆。
八点了，李岩也来了，他说，“下面的面包车，是跟着的装卸工吧？我看他们也来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
“兄弟，我们到了，我们就在出市区的路口，按你交代的，去岭前的路边。一辆丰田，一辆大货。我站在外面。”
“好，我马上过去。”
“李哥，你带装卸工先走？我去接他们。”
“现在这么早，咱们没必要着急，咱们两一起走吧，不差那几分钟。”
秦松一想，也对。
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还那么赶为什么？再说了，装卸工先到也不见得先搬货，要是把车退车库里，那装卸工先到没什么用。
跟李岩下楼，喊着面包车里的人跟上，扔进去两盒烟，然后就开车出了市区。
到了去岭前的路口，见到了何经理，他赶紧上来紧紧握手，“兄弟，又见面了。”
“哥，咱们先赶路。有话车上说。”
秦松坐上了何经理的丰田，跟着213，后面跟着大货车，面包车在最后，一行人和车绝尘而去。
还是到了战备路的拐口，一行车队，慢慢地向左拐弯，向着红星兵工厂开行。
到了大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秦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个厂门更加的破旧了，全是灰突突的。
李岩露出头，“今天还是你的班啊，我把上次存的货拉走了。”
门卫室迎出来的人，顺手接过两盒烟，说：“赶紧拉走吧，我看车库都要扒了。”
“真的假的？”
“这还骗你干啥？你看那边的楼都搬空了，那一排平房都扒了。”
确实，视线的远处，已经堆着一堆堆的断壁残垣。这个厂子，就这样要轰然倒下了。
秦松来不及感叹，赶紧来到车库，打开车库门后，再继续打开小铁门门锁，合上电闸，四排25个的铁桶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何经理和随车来的一个业务员，走近大桶，几乎挨个看了桶上的白漆标识，又对照手里的原始提货单，发票，看了看桶上货号，最后又随机走到几个大桶前，撬开铁盖，看里面的钼铁，对照了商检单的数据。
秦松暗暗流下冷汗，他接手这些货时，可不知道看什么，还好，因为相信于部长和徐科长，就相信了于厂长。
何经理高兴地说：“兄弟，这货没问题，相当好，我看都到65了。”
秦松故作镇静地说：“货的情况，我早就说了，绝对没问题。”
“那咱们就装车？”
“装车！”
几个装卸工和货车司机走进来，商量了一下，司机走出去，发动汽车，挑过车头，一点点儿退进车库，几乎顶在小铁门处，秦松不解，后又想明白，原来这样，不必在防空洞地上转桶，只是上车后，向车厢里转就可以。
五个装卸工的效率很高，这一次，车上两人，车下三人，靠近车辆的大桶全被迅速放倒，推到跳子上，三人协力滚桶上车，然后车上两人，合力翻正直立，一人转向车厢远方；再来一桶，这人再转桶而去，一替一个，互相协调。
给秦松的感觉就好像只用了一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一切都利利索索，包工头还顺手捡起扫帚，给防空洞和车库里划拉了几下，简单地清理干净。
合上电闸，关上小铁门，这回没挂锁，秦松直接把钥匙插在锁头上，扔回了工具箱。再锁上车库，大家走出来。大货车已经开到前面的路口，秦松掏出三百元，递给包工头，“今天各位师傅辛苦了，多的钱，就当是今天中午吃个饭了。”
包工头连忙说：“谢谢，谢谢。你也太敞亮了，这直接给翻三倍啊。”
秦松说：“你们来六个，一人才该上五十，不算多，咱们下回还合作！”
“对，对，对。下回有货，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咱们保证给你干明白。”
“那你们自己走吧。我们跟货车，走的慢。”
“得嘞，我们先走了。”
面包车开走了。
何经理对秦松说，“还是坐我车吧？咱们抓紧时间近便近便。”
秦松问李岩，“你是等我，还是先走？”
李岩说；“你们慢，我就不等了，先回局里。”
秦松坐进丰田，何经理说：“刚才我没和你说货价的事，货价又变了!”
“低了高了？”
“高了，高了，昨天晚上我六点和他们确认价格，那时候就挂牌6万5了，我看这形势，今天能7万。兄弟啊，咱们到海西后，先打电话，等确认了价格，咱们再结算。”
“何大哥，就按昨天的六万价结算，再高都算你的，我建议你拉到塘沽时再问问价，按当时的价格出手。”
“那兄弟你亏太多了，一来二去就是十多万啊。”
“咋能算成亏呢，只能是多挣少挣啊，再说了，咱们哥俩一起干场事儿，不能都是我得啊，哥你也得弄十个八个的。再说了，所有的票都你出，税也你上，这是你应得的。”
“兄弟啊，你就是讲究啊，刚刚我看你对装卸工都那样，你真是让哥哥我都佩服啊，我四十岁也不如你20多岁的。”
“哥你这又整远了，我下次去天津，你给我好好安排就完了。”
“嘿，你就光说，你也不去啊！要不今天就跟我车去，正好一路上咱们有话说。”
“哥啊，我可不去，年前一堆事呢，再说，货钱还得赶紧付东家呢，我借的钱压的货。”
“那兄弟你咋还让哥这么多利呢？不行，等会儿你再结五万，算哥送你的。”
“得了，咱们两别来回让了，就放你那里，啥时候我去，咱们花花。”
“那行吧。就等你去了。”
车到海xc区，这时的海西，还没有绕城的外环，货车依然可以穿行中央大街。两辆车停在了工商银行门口，何经理与秦松走进银行。
确如秦松所要求的一样，何经理带了两张汇票，一张60万，一张10万，现在，把60万的直接存进了秦松的账户，另一张带回。秦松顺便预约了明天要提15万现金，何经理从兜里掏出一把现金，也有3000左右，直接塞给秦松，“我看你兜里刚刚给完装卸费，基本没钱了，这些钱，省得过年前再提了，也算哥哥给你送的年货。”
秦松推辞半天，也没推掉，就只好收下，两人一起出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