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大道无情
第236章 大道无情
九位至灵发起的【天地明法】，不啻于开天辟地、再造乾坤。
律风提起人类和灵兽的天渊之别，马仙洪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相互融合。
兹事体大，必须要慎之又慎，至灵的智慧与见识浩若烟海，马仙洪身为【天地明法】执行人之一，对于律风的指导和意见再重视也不为过。
律风认真的打量着马仙洪，那双如无尽星空般深邃悠远的竖瞳看透所有、看破一切，洞彻眼前人类思想中的每一个念头、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灵魂里的每一个角落。
马仙洪紧张地咽下一口吐沫，自己只是一个区区人类炼炁士，与至灵生命等级上的差距宛若云泥、天悬、霄壤！
哪怕并未显露半丝至灵的神威，可在律风双眼的注视下，一颗心仍旧是七上八落。
马仙洪大气都不敢喘，恭肃地静待律风的答复，毫不客气的说，接下来的内容势必将影响两个世界未来的走向，决定着全人类的命运……
律风通过这位小同道的紧张表情，知道他脑补过度、误会了自己的想法，便先说起自己的立场：
“至灵们的任务是维持两个世界的稳定，以及修补融合过程中产生的法则漏洞。
灵兽和人类所具备的智慧足以让双方互相沟通、彼此理解。
关于人类和灵兽的相处方式，无论是和平相处还是战争杀戮，其他至灵根本毫不关心。
就算是我，也只会最低限度的进行干涉。
还请道友不要对我们抱有太多期待，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马仙洪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多了，接着便是蹙起双眉，耿直地质问道：
“律风前辈何以弃苍生不顾？”
面对马仙洪表达的不满，堂堂至灵没有半点恼怒，心平气和的说：
“其中一个原因是【天地明法】开启后，我们将专注于两个世界的融合，分身乏术。
至于第二个原因么，并非我等冷酷无情、不愿兼济天下……”
律风忧郁郁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非是不为，实是不能！”
马仙洪惊诧万分，他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引起至灵的愁绪！
“我们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错误，至灵取自极至之意，象征着仙灵界的顶点，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限力量……”
律风没有多做解释，反而问道：
“道友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不赐福天地，以吾之道统遂万灵之所愿，让众生事事称心如意？”
马仙洪这才又想起眼前乃是践行至仁之道的圣兽，可这位仁慈的至灵明明有着令所有生灵幸福的能力，却又对世间的无数疾苦无动于衷：
“这……难道会扰乱世界的平衡？晚辈最先想到的生态问题。
老虎吃羊饱腹是“福”，羊从虎口脱险是“福”。
如果律风前辈同时赐福于虎和羊，岂不是产生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悖论？”
律风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道：
“看来你还是低估了至灵的能力，我若赐福天地，世间一切生灵自然会福寿无疆。
比如地上的泥土也许会变成所有生灵钟爱的珍馐、无处不在的空气也许会变成祛除百病的灵药、日常饮用的清水会也许会变成长生不老的琼浆……”
听完律风的讲述，出现在马仙洪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并非震撼至灵的强大，而是生出一种莫大的恐怖！
“那样的话，世上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马仙洪突然想起吕瓢当初对形容至灵是【超武】等级……
老马身为一个朴实的农村孩子，唯一兴趣爱好就是炼器，没有不良嗜好，从不主动接触乱七八糟的幻想作品。
当时听到【超武】这个词时，还真没有什么概念。
鉴于总被吕瓢吐槽自己时髦值太低，马仙洪不想又遭到鄙视，没好意思直接开口询问，就专门上网查了查什么是【超武】。
马仙洪了解到，超武是用来定义武力值的一个词汇，不过对于超武究竟该如何量化，网上也是众说纷纭、互相之间差距极大。
有说是爆星的、有说是爆星系的、有说是爆宇宙的、还有说是爆掉多元宇宙的……
总之就是可以不用考虑合理性、随便口胡的武力等级。
马仙洪倒是相信吕瓢的判断，可鉴于超武的上限和下限差得实在太大，所以对至灵的实力仍旧缺乏概念。
事到如今，律风解释了自己能力的运转方式，老马才算明白至灵是多么伟大的“扯淡”存在……
马仙洪艰难地说道：
“也许前辈您可以不用做得那么彻底，赐下少量的福祉，而不动摇这个世界。”
律风对于外马仙洪的建议毫无半点意外，甚至还觉得非常熟悉，因为每一位至灵都同样对那人说过相同的话：
“只给饥肠辘辘的人一口食物，这究竟是慈悲还是罪恶呢？”
马仙洪大声地道：“那不一样！”
律风表示认可和赞同：
“是的，那不一样，我并非认死理、不知变通的固执偏激之辈，我大可以只让仙灵界的众生过得好些、轻松些。
这看起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可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会出现滑坡现象？
我今日赐下一毫福祉、明日赐下一分、后日也许就会忍不住想要彻底的改变一切，让饥饥肠辘辘的人永不挨饿，让众生在我的呵护下【永远幸福】。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这个口子不能开。”
律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湖边人类，来到对方面前，低下头轻轻地问：
“道友，伱现在可懂我的苦衷了？”
马仙洪沉重的低下头，沉声回道：
“您的帮助太过沉重，我们不配！”
律风期许的说道：
“两个世界的未来要靠你们人类和灵兽自己争取，非常抱歉，不能帮到你们太多。”
马仙洪动容，他本以为律风前辈是两个世界众生万灵的天，有这位至仁的圣兽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情况并非想象的那么乐观。
对于两个世界、尤其是体量渺小的地球来说，与仙灵界连通既是机遇，也是危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巨大的浩劫！
马仙洪恍然惊觉，身为执行者的自己肩膀压着两座大山！
然而，这位有着为万世开太平的猛士同样许下山一样的承诺：
“仙洪定不辜负前辈的苦心！”
麒麟颔首致谢：
“律风在此谢过道友为天下计，还请勿忘初心。”
就算身居高位之人都需谨言慎行，避免对社会造成影响，遑论类似类似律风这般存在，更不能肆意纵情。
律风刚刚对马仙洪讲完天道不可有情的大道理，可瞧见散落在脚下四周的零件，顿时觉得不是个味儿！
麒麟陷入深深的忧心与苦恼：
【小友若是真将造出的东西送与那位，也不知会对这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
半日后，马仙洪仍旧坐在湖边青石上专心致志地撸料炼器，律风仍旧在旁边盯梢“小朋友做手工”。
可姓马的小朋友越干心里越觉得不对劲儿，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那到底是什么呢？
啪！马仙洪猛地一拍大腿！
面对这种从极静到极动的突然转变，要不是律风心境超然，换个别的什么在旁边，碰到老马这一惊一乍的，非得被吓一跳不可！
马仙洪把手上的材料往旁边一扔，望向不远处的律风，急急巴巴地问：
“前辈，我才想起来，您之前所说的灵兽和人类的天渊之别究竟是什么？”
趴在树下的律风抬起头来，心里念叨着：【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这个话题本来就是祂非常感兴趣的，只不过刚开个头就拐到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地方去了。
祂一直想再拐回来，可又觉得自己主动把嗑续上怪掉哔格的，就一直忍着，等小道友自己记起来……
律风虽然心里面很高兴，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模样：
“灵兽和人类如此明显的区别，你真的察觉不到吗？”
“这个嘛……”马仙洪先是自己开动脑筋。
要说差别吧，不能说是一点没有，只能说是实在太多！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内到外……人兽之别大了去了！
可无以计数的差别中，最大的是什么呢？
要说是生存方式，人类和灵兽都要吃喝拉撒、生理循环。
要说是文明不同，灵兽们虽然不像人类社会关系那么复杂，却也产生了部落行式。
要说是修炼方式，灵兽的炁脉和人迥异，修行的法门大相径庭，可不同品类的灵兽修行法门同样迥异，人类仍旧并无特别，更何况灵兽也是基于炁来修行……
……
马仙洪冥思苦想了一大圈儿，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十分不甘地只能放弃，直接开口询问答案：
“律风前辈，请问人类和灵兽究竟有和差别？”
律风也不卖关子，爽快地回道：
“人类会穿衣服。”
“啊？”马仙洪直接听楞了！
律风双眼亮晶晶的放着光：
“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呢？”
马仙洪相当无语，脑子里乱哄哄的，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之前从这种脑残话题扯到了众生命运的宏大命题上……
别看老马有点憨，但智商还是相当能打的，人情世故那些东西不是不通，而是民科死宅属实过于突出，以至于懒得琢磨那些弯弯绕绕。
律风乃是仙灵界至高无上的【九极】之一，宇宙洪荒中最高等的生命体，这等存在的一言一行，老马当然会细细揣摩。
可马仙洪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律风前辈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恬静平缓，却也能从祂翘盼的双瞳中察觉到满是意兴盎然！
此情此景，老马忽然有种莫名且荒谬的熟悉感，吕兄就总把关注点放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说起来吕兄同样提到过，至灵的思维方式有时候会难以理解，对常人无比重大的事物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反而会看重大部分人不甚在意的东西。
马仙洪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
“最初人类的衣服应该是为了取暖以及保护相对动物而言柔弱的身体……
不过奇妙的是，科学界至今没有一个能够服众的假说，解释人类为什么会从猴子，进化成褪去身上浓密毛发的形态。”
说到这里，老马颇为惊讶地笑了笑：
“这么一想，关于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竟然涉及人类的物种起源，这还真是一个神秘且奇妙的谜题。
律风前辈，以至灵那不可思议的修为和能力，您的视线应该足以穿透历史的长河，见证人类究竟是如何进化的吧？”
律风点头承认：
“等你回去那边，天地明法正式开启，两个世界实现连通，我确实可以看到过去的历史。
事实上仙灵界就有将过去发生的历史画面呈现于眼前的灵株。”
律风好奇的看了看马仙洪身上的一身白衣。
一个多月里，这只无毛直立猿身上的布已经换过好几次了，而且这“布”还分好几层，有内“布”、又有衬“布”、还有外“布”……
律风：“关于人类在进化过程中为什么会褪去毛发，我倒是不太在意。”
马仙洪挑了挑眉毛，又想起【至灵不在意常人认为重大的事情】的特点。
不过，这次律风向马仙洪解释了个中缘由：
“在漫长的时光中，我见过许多匪夷所思的进化，在我看来人类褪去毛发并不稀奇、也一点都不奇怪。”
马仙洪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生命等级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律风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人类穿衣除了追求舒适和安全外，还涉及到对美的需求、区分地位的需求、强调个性的需求等许多方面。
见微知着，穿衣服的这件事透露了复杂的人类社会本质。
而灵兽没有衣服，可同为智慧生命，以上的那些需求同样存在，却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实现。
所以说，灵兽和人类区别的本质与根缘，在于穿不穿衣服并不为过。”
经过律风的讲解，马仙洪心悦诚服，又一次惊叹于至灵的智慧。
然后，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某瓢儿的身影在老马脑海中若隐若现，至灵的思维模式怎么和吕兄那么相像？
当然了，在老马心目中，至灵和吕瓢两者，令人信服的程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横亘万古的伟大至灵如渊如海、无涯无际，时常缺根弦的吕兄强词夺理、胡扯大气。
想来是吕兄和各位至灵接触，大概被祂们影响，模仿至灵的思路和风格，东施效颦吧！
律风并不知道老马正在反向脑补、疯狂吐槽吕瓢！
其实关于人类的穿衣问题，真正令律风无法理解的地方，并没有明言：
人类这种奇怪的生物不止是非要在身上披几块布，还玩儿命倒腾这几块布，弄出来千千万万的款式和颜色，这究竟是图个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