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一）
第230章 闹鬼（上）
二月是阴气最重的一个月。按照惯例，天黑之后都是关门落锁，连浮云楼也空旷着，遥遥望去是寂静的灯笼在天边远眺。
因着一路挂上了不少灯笼，照亮着街角巷口的青石板，影子也倒映着清晰可见，不过有一些是没有影子的。
金兰在屋里绣着衣服，合着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吱呀，赵小子酣睡在外床上，还磨了磨牙。
忽然一声惊叫，赵大丫听着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弩箭，金兰也站起身望着窗外，“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叫？”
还没等赵大丫回答，又有两声惊恐尖叫伴随着求饶，“母亲，你把二丫叫醒，我出去看看。”
“还是别。”金兰没说完，赵大丫已经推开半扇门闪出去，贴着门边檐下走到墙角的树边，这里听着哭声更近，还有喊叫声，“鬼，鬼。”
赵大丫稍稍愣了下，又三两下顺着树干爬上屋顶，向下俯视着隔壁院落，是两个鬼小孩在敲屋，青黑发白的脸上冷冰冰的，干枯瘦弱的小手却敲得门直响，里面的人被吓得不轻，隔着门都能看到烛火摇曳下影子的慌张。
赵大丫顺势跳下院子，两个鬼小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来和她对上眸子，赵大丫让出一条道，指了指没关的院门，原本黑漆漆的眼珠子动了动，木呆呆的往门外走去，而后消失在黑夜中。
赵大丫看了眼屋子里的影子急匆匆的动作，估摸着是用什么在挡门。她走到院子外，听着又有尖叫声，不远不近的，她挑挑眉寻声而去。
经过的一家家都有鬼小孩在敲院门，或者又不谨慎的把院门打开，此刻都躲在屋子里求饶。
她大摇大摆看了一圈而后归家，金兰和满眼惺忪的赵二丫站在院门灯笼下，金兰神色焦灼，赵二丫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样？”
“没事，闹鬼而已。”赵大丫推着金兰往院里走，顺手关上门。金兰却后怕的吓着脸色泛白，“怎么会有鬼，神明大人可是在咱们清平！”
“娘你忘了，神明大人前日就压着元宵节作乱的那群人离开了清平，说是他们罪孽深重，容易引得妖邪，要出一趟远门送他们去神山封印。”
“那现在不就是妖邪。神明大人可得回来镇场子啊。”金兰话音刚落，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直到院外的人急匆匆说，“金掌柜金掌柜，我是钱元，你在不在啊，这外面闹鬼啊闹鬼啊。”
金兰想出声，而赵二丫先一步打开了院门，果然是隔壁钱元，一张蜡黄脸上抬头纹道道，像是得了救命草药，“大丫，二丫，快去找神明大人，咱们这里闹鬼啊，我刚刚看到两个。”
“我知道。”赵大丫抢先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在街巷转了一圈，有不少小鬼。”
“这这可怎么好，神明大人何时回来？”钱元是冒死从院子里跑出来的，此刻已经吓得虚脱，只能靠着一丝希望撑着。
“还不知道，不过现在危险重重，还是先闭门等待天亮吧。”赵大丫扶住快要腿软跌倒的钱元，“钱叔，我先送你回去。”
她话音刚落，钱元突然抓住赵大丫的胳膊，“你你来我家，保护我们。你是神明学生，你保护我们。”
“你们也知道，我们不是修仙人，保护不了。”话还没说完，另一个隔壁就叫起来，鬼屋狼嚎的，几乎是不到半句话时间，几个人就哭着喊着跑进了赵大丫院子里。
夜色依旧如初，不同的是金兰屋里挤满了人。赵小子睡得迷迷糊糊，被赵大丫叫起来，看到满屋子的邻居吓得一下子醒了，不明所以又十分慌乱。
他听着外面闹鬼的事，吓得往金兰怀里钻，金兰安抚着，赵二丫坐在屋门口打着哈欠，留了一条缝看着院外。
赵大丫独坐在院子里，脚边是烧得发红炭火，过了冬日八九的月份，她披着素雅的云肩斗篷，在院子下的小桌子坐着，月光明亮照着院落，院门外有敲打声，咚咚，咚咚，一声一声。
赵大丫目光如井水粼粼，深邃微动，她手上摸着刀柄，盯着院门的动静，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似乎真的是鬼，天蒙蒙亮的时候，整个院子又笼罩在寂静中，赵大丫和赵二丫分头巡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让街坊四邻散去。
比起这处的事，麻烦才刚刚开始，一早衙门就聚集了几百号人，把衙门门口的官街挤着，有报案失踪的，有说家中财务失窃的，也有说闹鬼把孩子吓坏的，更多的是求官衙庇护，铲除鬼怪。
“这闹鬼的事我们一定会查明，请大家先回去等候。”官衙的衙役一个个扯着嗓子喊，不敢说什么，孙大虎和吴东两个人在院子里听着外面人声鼎沸，却不敢开府衙大门。
他们住在学校里不知道闹鬼的事，今早刚从树里出来就见着几个衙役来报昨夜的情形。
“真的有鬼吗？”吴东怀疑的问，摆明了不信这事，“我们清平可是有神明大人亲手建造的浮云楼镇着，难道也会有鬼？”
“大人，是真有，我昨日还瞧见我家小妹，和以前死的时候一模一样，还穿着我的旧衣裳。”
“是，我也瞧见了，还有我家小妹，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女娃，都是扎着两个小辫。”
“这会不会是小孩，是人？”
“不会不会，那模样可吓人，本来是人脸忽然就换成骷髅头的，还有人脸烂了一半。”说起这个，汤霖明显兴奋不少，不知是吓得还是什么，“我们用刀去劈，结果掉下来的胳膊又长起来。”
“我们先去找同窗商议，你们先顶住。”孙大虎话刚说完，听着门外动静变大，连忙拉着吴东进了学校，已经有好些个人聚在出入口。
“官衙那边怎么样，是不是闹开了？”赵西西眼尖注意到匆匆跑来的孙大虎他们，连忙询问。
“是，你们也都见着鬼？”吴东也不避讳，扫了一圈见好些人都点头，就问着主心骨，“两位李班长呢？吴文鹤呢？”
“他们去了修路队，还没回来。”
“你们真见着鬼，那鬼是真的会掉了胳膊也重新长起来？还是真的会变成骷髅头？”孙大虎对这个事更为好奇。
“没试过，我们是把她们用麻袋捆起来的，结果一会儿就被她们给挣脱开，还一直想往屋里闯。”
“是，不仅力气大，好像还很聪明。”
“聪明？”孙虎问周大贵，“我碰到的并不聪明，稍稍转了个几个圈就跟丢了。”
“我遇到的那个就很聪明。”周大贵惊疑不定，“能听得懂我们要那火把烧她，还知道从树上爬出去。”
“会不会是因为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