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街头青年忏悔！
这场由一句日常骂女儿开始的家庭战争发展得有些失控了。
不管是楚家耀还是周大红，都有太多的怨气不满怒火要发泄，只不过平时他们顾忌着某些考虑，默契地把这份对这个家庭的厌烦不耐倾泻到两人共同的女儿身上。
而今晚，两人很不凑巧地被他们共同厌弃着的废物女儿戳中了心里的痛点，引爆了这些负面情绪。说到底这些负面情绪本身就是因对方而生，这下也算是另一种“从哪来回哪去”了。
当楚青鱼吃完螃蟹开始吃大虾时，楚家耀带着满身喷香的汤汤水水挥舞起了拳头。当楚青鱼吃完大虾啃螺贝时，周大红鼻青脸肿地操起了菜刀。
当楚青鱼开始对剩下的配菜挑挑拣拣勉强下口时，以最后一只鞋子成功声东击西暂时摆脱追杀的楚家耀慌不择路夺门而出，周大红挥舞菜刀紧随其后，这对龌龊颇多的夫妻你追我赶，很快就消失在了楼道里。
楚青鱼一手筷子一手菜钵好奇地凑到门口向下张望，没想到刚好和对门也同样把门开了条缝探头探脑的邻居阿姨对视上。
楚青鱼：“咔嚓咔嚓......”不得不说，藕片是真的脆，还带着点生味儿，周大红把藕片切得太厚了，还下锅下得太晚了。
邻居阿姨：“......”尴尬，尴尬，无尽的尴尬。
印象里总是腼腆内向，远远看见人就低着头绕着弯儿避开的少女这时候却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很是自然地冲她打了个招呼：“哟蔡阿姨，吃了吗？”
蔡阿姨挤出个干巴巴地笑：“呃，刚吃，刚吃。”顿了顿，大概是尴尬促使她脑子晕乎乎地又来了一句：“你还在吃着呢？”
楚青鱼停下筷子，望着楼道口叹了口气：“是啊，刚开吃，我爸妈就吵起来了，然后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说完还很不见外地站出来侧身，把屋里的一片狼藉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蔡阿姨看。
蔡阿姨看得精神一振，很快忽略了邻家小姑娘的反常，一只脚踏了出来，好奇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爸妈平时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怎么忽然就打起来了。”
一边说还一边蹭啊蹭，蹭到楚青鱼边上往里面瞅。
啧啧啧，这两口子打得还真是挺凶的，看客厅这边就已经够乱的了，没想到饭厅那边更乱，汤汤水水洒了满地不说，就连水晶吊灯都砸下来了，墙上天花板上甚至还黏着一团团不明物体。
楚青鱼一点不介意邻居阿姨的“参观”，“嗨，这事儿还真有些复杂，其实一开始吧就是我妈抱怨爸爸回家什么都不做，连吃饭都要她舀好了饭把筷子放他手里......”一通吧啦吧啦。
蔡阿姨听得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时不时还发表几句点评。
“哟，你妈确实不该这么说，大老爷们儿在外面工作其实也不容易......”
“不过你妈也累，每天家里家外一堆琐事，别看咱们留在家里好像是白吃白喝，轻松得很，其实啊，从早到晚就没个停歇的时候，上班还有节假日呢，家庭主妇那就是全年无休......”
两人没聊多久，有被周大红楚家耀两人的动静惊动，忍不住摸索着过来打探消息的楼上楼下邻居们也加入了这场名为关心实则八卦的会谈中。
一个小时后，楚青鱼送走心满意足的邻居们，也不急着收拾屋子，而是先给班主任打电话请了个假：“我爸妈现在都还没回来，现在我心里慌得很，不知道他们现在这么样了，实在没心情来学校上晚自习。”
听了前因后果的小王都傻眼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那、那，嗯，好的，能理解。”犹豫了一下，想到秦老师昨天才跟他说过的关于楚青鱼同学那位剽悍母亲的传说，小王又忍不住叮嘱了几句：“楚青鱼，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成年人之间的矛盾，有时候可能比你想象的还复杂。”
小王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楚青鱼这对不靠谱的父母了，平时不关心孩子就算了，现在还当着孩子的面大打出手。怪不得楚青鱼以前会养成那样的性格。
挂了电话，小王忽然生出感慨，其实青春期的中二叛逆期也不是全然的坏事，比如说现在楚青鱼的变化。人虽然中二了叛逆了，可至少比以前那样孤僻胆怯，看谁都畏畏缩缩毫无自信的样子强多了。
这一晚周大红和楚家耀什么时候回的家，楚青鱼不知道，因为她也没回家，而是在成功请到假后就背着书包又出门了。
刚才楚家耀和周大红气急互骂的时候，可透露了不少信息，两位当事人因为失去理智没有注意，旁观的楚青鱼却注意到了。再对照着记忆一比较，楚青鱼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某些有意思的事。
一连找了十家私家侦探付了加急委托金，暂且无事可做的楚青鱼单肩挎着书包在街上溜溜达达，身上还穿着本市三中的校服，一路上不少人向她投来关注。
楚青鱼还以为自己身上沾了东西，左看右看，等到一位热心老奶奶关切地询问她这个时间点为什么没在学校上晚自习时楚青鱼才明白过来。
楚青鱼秒变忧郁少女：“我爸妈晚饭的时候吵架，越吵越厉害，最后我妈拿着菜刀追着我爸跑了，我不放心，想出来找找。”
热心老奶奶一怔，本就准备好的各种劝人好学，莫要辜负青春的话就这么哽了回去。好在热心老奶奶生活经验丰富，迅速把思维跳转到共创家庭和谐这个问题上，然后用她多年的经验好好安慰了楚青鱼一番。
告别热心老奶奶，楚青鱼不想再继续经历这种乌龙，路过一家店的时候顺便进去换了套衣服。虽然已经吃了不少东西，逛夜市嘛，最无法抗拒的就是各种小吃美食。楚青鱼吃了炸丸子，啃了章鱼哥，从街头吃到街尾，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过。
想着明天还要上学，楚青鱼很有作为学生的自觉，提着打包的炒馒头啃着消食的糖葫芦，晃晃悠悠准备找家酒店。路过一条步行街的时候，楚青鱼在独木成林的一棵榕树下看见一位戴着鸭舌帽正低头认真弹着吉他清唱的青年。
青年嗓音条件不错，唱得怎么样，楚青鱼也不懂，就觉得挺好听的，有种大夏天喝了口冰可乐的感觉。
对方选的位置不怎么样，偏僻，又没光，旁边还有个广场，大老远就能听见广场舞的bGm。要不是楚青鱼按照手机导航恰好从这棵树旁边的小道穿过去，还真不一定能看见这里居然还有个人。
一看就知道是个街头卖艺这行当的菜鸟。
有些吃撑了，楚青鱼站住脚，一口一口啃糖葫芦，一边好奇地看旁边摆着的纸板上写的字。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外乎就是写自己命运多惨急需好心人帮助什么的，要不然就是烂大街的“我xx天没饭吃了”or“求好心人赞助路费我想回家”，然而这青年还挺特别，人直接写“助力梦想，我想当歌手”。
既不卖惨也不说求字儿，就挺傻缺的。
楚青鱼看完了字，忽然出声：“喂，你想当什么样的歌手啊？现在你也是街头歌手咯。”
青年手指上的动作一顿，稍稍抬头，从帽檐下的阴影处看了看楚青鱼，知道这就是个闲得无聊拿他逗着玩儿的小妹妹，唇角抿了抿，到底还是低声说到：“我想站在舞台上。”
想到对方能说出街头歌手也是歌手这种话，青年侧了侧脸，生出一种莫名的预感，提前打了个补丁：“不是街头舞台商场舞台学校舞台，是有很多观众星光闪耀的舞台。”
楚青鱼给了他一个“你好怪”的眼神，咔嚓咔嚓嚼最后一颗山楂，嘴里含含糊糊：“哦哦，那你能换首歌唱给我听吗？啊，点歌是要钱的对吗？”
青年的脑袋抬了抬，想要说什么，最后又重新低下头去，“不用，你想听什么。”明明看不清表情，可就是让人觉得他现在心情有些沮丧失落。
楚青鱼恍若未觉，直接说：“我马上就要回去休息了，吃得太多可能会睡不着，你先给我唱首能让我想睡觉的歌吧。”
青年：“......”
突然后悔刚才说不要钱！哪怕这就是个小妹妹，哪怕这是今晚上少有和他搭腔说话的听众，果然杠精是不分性别年龄的！
在楚青鱼明知故问的“很难吗？呵呵要不然就算了吧”的怪里怪气询问里，青年憋着一口气选出一首相对柔和温暖的慢歌。
催眠曲多是轻音乐，少有人声演唱的，青年也不知道这首歌有没有催眠的效果，反正他是绝对不要直接承认自己不行！等到心情惴惴地唱完，青年还等着这位小杠精挑刺儿呢，谁知对方就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青年偏头看着对方一步步晃晃悠悠地离开，那背影充分表达出了主人此时此刻惬意舒缓的内心情感。
但就是看着好来气啊！
被一个小妹妹这么耍了一回，青年也没心情继续在这里坚持下去了。起身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青年背上背包提着吉他，一边走一边低头翻看手机，准备查看一下今晚的收入。
虽然其实早就知道没多少，但总要看到具体数字才能死心。
忽然，一条支o宝到账提示信息让青年心头一惊，整个人呆站在原地。他看着那条20w的转账，手上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摔了。
手忙脚乱接住手机，青年又去查看到账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三分。
这段时间除了那个小妹妹，根本没其他人，所以这些钱真是小妹妹扫给他的？青年恍恍惚惚数了好几遍零，确定没数错，深吸一口气，转身迈开双腿迅速朝对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同时脑袋里浮现着各种社会新闻标题。
《惊！街头青年哄骗无知少女壕掷20万！》
《铁窗泪！街头青年忏悔！》
《青少年防诈骗意识需加强：少女街头听歌误转20万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