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逃离临昌!
让晋离这番从肖国一众探子的视野中脱出身去,他要做的可就不仅仅是与姬元霜见面那么简单的事了。
直到夜色颇深,晋离才左手提着一个布包,右手提着一大堆吃食,晃晃悠悠、大摇大摆地从街角拐了出来,回到住所。
晋离的归来,也让正在大街上苦苦寻找他的探子们紧急开了个关于失职的大会。
不过,晋离也知道,自己去而复返,中途又消失许久,便一定会让肖国加强警惕,但若是固守在那宅子里,他这一身本事却也无处发挥,众人更无脱身的可能。
待到进屋关上房门,晋离也不等眼巴巴盯着他的众人开口,便压低声音说道:“城中探子很多,在我们这座宅院附近的大概在三十左右……一切按计划行事,吃好喝好,做好战斗准备。现在……”
他把那一大堆食物放在桌上,“吃饭,睡觉,明日出城!”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路景珩也不例外。
他盘坐在床榻上抚摸着自己雪亮的长刀,不由暗叹一声:“轻装出行只带了刀……有杆枪就好了。”
话音未落,他耳畔便响起一丝几不可察、但他自己听得很清楚的声音:“夫君这一世,也是以枪为长吗?”
正是被风绝羽封在瓶中,被路景珩随身携带的裴云溪。
对于这个前世发妻,路景珩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她已经被束缚在身死之地三百年,虽然让她保住了记忆、修得了灵力,却也让她再难入得轮回。他觉得自己对她应该并没有男女之情,不过对她的信任和重视程度却是非比寻常。
闻声,路景珩下意识抬手轻抚胸口,悄声回道:“是啊。”
“白日里听夫君说,精通刀、枪、拳脚,却看夫君此行带的是刀,妾身以为夫君更擅长刀了。”
“只是枪不好带……毕竟是来人家的都城,腰上挂把刀怎么都说得过去,但是长枪就不太行了。”
“如此……妾身好欢喜……我还以为,我的神枪小侯爷不再用枪了……”
裴云溪炽烈而细腻的感情,经常让路景珩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这一人一鬼的交流并不会被旁人听去。
“……谁承想这一趟会有生死之斗啊……”顿了片刻,他还是说回了行程的事情,“本来只是一次代表阳国的出使,以我堪比奔雷境的战力,在江湖上不知道我是我师父关门弟子的情况下,带把刀应该是足以应付的。”
“妾身还有一问……”裴云溪的声音忽远忽近,悠悠在路景珩耳边徘徊,“那清国世子,夫君又为何一定要保他?”
路景珩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凝眉思索了片刻。
见得路景珩这般神色,裴云溪略显焦急的声音再度传来,“夫君若不好说,不告知妾身也无妨……”
“不……和你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只是在想该怎么说。”路景珩的手指轻轻划过眉毛,“他应该叫我师兄。”
“可是……你不是关门弟子吗?”
路景珩微笑道:“这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一时半刻说不明白。你既跟在我身边,迟早会见到他们的。”
“那我便不问了。”裴云溪对于路景珩的话是十成十的相信,“夫君明早还要出城,不如休息吧……妾身若是有朝一日还能恢复人身,便还能服侍夫君更衣就寝……”
“你也不用每天说一次……”说着话,路景珩便已躺了下去,自顾自念道,“明天可能是一场血战呐……”明日的行动,虽然晋离已然设计好了一切,不过毕竟是以十几人的队伍硬撼一个诸侯国,路景珩心中也实在是没底,“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
“不可乱讲!”裴云溪的语气明显急了,“你这般超世之才,怎会两世都早早……”
她不忍心、也不愿将后半句说完整。
“好好好……”路景珩赶忙应道,“不过若有意外,我会留着功力将你投送到风水好些、利于养魂的地方,你……”
“不。”她一般不会打断路景珩讲话,今天却连续打断了两次,“你若是真的遇到生死之劫,”她的语气坚定非常,“妾身就在你的胸口,还能替你挡下致命一击。”
“云溪……”路景珩轻叹一声,“我大不了就是再入轮回,可是你再遇不测,可就魂飞魄散了。”
“我不管。”她难得用这般不讲理的语气与路景珩说话,“你要是敢把我扔出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一直缠着你!”
闻言,路景珩闭起双眼,右手轻抚怀中的小瓶,笑道:“你已经是了。”
“哼……”知道路景珩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裴云溪也不再言语。
而路景珩也在一种颇为奇妙的心情中,渐渐睡去。
良久,路景珩的呼吸已经缓慢而均匀。
“夫君……妾身可是等了你三百年哪……”
思念若是有声音,也将是震耳欲聋。
…………
夜幕如铁,黎明将至。
临昌城内,某处客栈一间空无一人的客房中,丝线遍布,木架横生,似是有机关陷阱无数。
一盏烛火悠悠燃烧着,引油线长长延伸到地上的油桶之中。旁边则有一衣架被侧放在地上,一根木杆正横亘在这衣架木框之上,那杆子的一端,却挂有一生铁罐子,正正悬在那灯火上方,丝丝缕缕地冒着热气。
时间分分秒秒流淌过去,那生铁罐子缓缓上升,使得挂在另一端的小箕渐渐倾斜。不多时,只闻“咚”一声闷响,那小箕中的石块坠落下去,刚好砸在另一根架在地面上的狭长木板尾端,而随着这绑着刀片的木板被砸下,另一端的物件也被翘起的木板悄然掷出。
那飞出去的东西,正是一颗黑黝黝的火石,飞起之后在半空中几块早已固定牢靠的打火板中来回弹跳,在黑暗中激起火星无数,下一刻便见一团火光在这客房中亮起。
在这火光亮起的同时,另一边方方正正的石块带着木板上的刀片倏然砸下,那锋利的刀片轻轻松松便将横在地板上方不过二指的丝线切断。
这丝线一断,倒悬在半空中、被扯开双刃的一把剪刀顿时没了束缚,双刃合起,将绷在双刃中央的一根绳索剪做两段。
“嗡……”一声弓弦振荡之声在黑暗中骤然响起,一支火箭也从这客房的窗口激射而出……
在这一夜中最黑暗的时刻,宅院众人身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聚集在院中。
“连我在内,一共二十一人。”晋离看着围成一圈同伴们悄声开口,“各自任务我已经悉数告诉诸位,无须担心,城中我也已安排妥当,只需按计划行事,我保证各位安全到达集合点。”
“此时……”他仰面看向天空,星星点点的寂夜。
晋离呼出一口气,“只需等待既定之音,即可行动……”
话音未落,一声暴喝陡然在这临昌城另一端响起。
“路景珩你这该死小儿!竟使出这般腌臜手段!啊——”
分明是携着内力的怒吼,才能有这般震天动地之声。
路景珩与身旁的沙妮对视一眼,随即肩膀一晃,一条漆黑的纤细绳索甩将开去,沙妮飞身跃起将那绳子末端接在手中。
宅院之外窸窣之声乍起,路景珩等了片刻便往后纵身一跃,带着丝丝流转的汩汩内力,如飞鹰般掠过院墙。
在他转身之时,贾拓海也随手提起身旁的一个人形物事,从另一个方向纵身飞出。
“来吧……”晋离闭上了双眼,“第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