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怎么死的
五月中的天气,隐隐带了几分暑意。
傍晚温暖的空气里,除了潮湿之外,还有不安。
宋安宁躺在小诊所的产床上,明明痛得死去活来,却始终紧咬下唇,一声不吭。
唯恐宋家人找到自己。
宋安心对她说的那些话,历历在耳:妹妹,你知道吗?澈要弄死你的孩子。
想到这些,她就惊慌不已。
砰砰砰……
外头有人敲门,接着是吴美芳的声音:“有人吗?”
“开门!”
听到吴美芳的声音,安宁心头“咯噔”一下。
立刻把手腕上的手链拿下来,强行塞到大夫手里:“大夫,帮帮我,就说没见过我,拜托你了。”
大夫看她忍得辛苦,怕她咬到舌头,好心的给了她一块毛巾,让她咬着。
“好孩子,你别出声,我去看看。”
大夫把里间的门关好,走出去。
安宁怕他们听到自己的声音,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很轻。
宫缩的剧痛传来,肚子像是被一把利刃翻搅着,一阵又阵的疼痛,犹如潮水般袭来,疼得她几次晕过去。
越来越疼,有种肉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只剩下剧痛的肚子还在。
外头的声音渐渐远去,大夫去而复返。
来到她跟前,掐她的人中:“孩子,你不能睡!”
“再用点力,孩子的肩膀已经出来了,千万别睡!”
“深呼吸。”
“吸气!”
“呼气!”
安宁不敢太大声呼吸,却还是听从大夫的指令,一直在用力。
“哇”……
一声嘹亮的婴儿叫声传来,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的安宁长长呼出口气。
疲惫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宝宝。”
大夫把孩子举到她眼前:“恭喜你当妈妈啦,是个小王子。”
就在这时,吴美芳带着宋家的保镖冲了进来。
指挥众人:“好你个老东西!我就知道你没说实话!”
“孩子带走!把这里砸掉!”
“我看谁还敢帮她!”
虚弱不已的安宁看到有人抢自己的孩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上滚下来,朝抢孩子的保镖追过去:“还我孩子!”
“吴美芳,你这么做是犯法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把孩子还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保镖才不管这些,一脚踢开她,强行带走孩子。
吴美芳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冷冷一笑:“你觉得我需要听你的吗?”
“厉千澈说了:你和孩子,都得死!”
“我不光要你们母子分离,还要你们都不得好死!”
保镖手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危险,咧开嘴哭起来:“哇……”
孩子一哭,安宁的心都要碎了。
她挣扎着想要靠近孩子,却被吴美芳重重摔在地上:“宋安宁,你就等着死吧!”
夺过保镖手里刚刚出生的婴儿,不顾孩子哭闹,强行带走。
走之前,她回头看了趴在血泊中的宋安宁一眼,对保镖们说道:“把门锁好,一把火烧了这里,把这个老不死和宋安宁一起烧死在这里!”
诊所被砸得惨不忍睹,没有一件完整的物件,酒精洒得到处都是。
只一点零星的火光,火势便腾空而起。
宋安宁身下全是血,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变大,她勉强挤出一丝力气,爬到大夫跟前。
“大夫,您醒醒,快打电话报警。”
大夫眼开眼睛,看到她鼓鼓的肚子和身下的血,尖叫一声:“你肚里还有一个!”
那场大火一直烧到半夜,足足烧了七个多小时。
消防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焦黑一片。
废墟中找到两具尸体,都是女性,呈焦炭状,面貌全非,无从辨认。
只能从剩下的骸骨判断:一名是诊所的大夫,一名是陌生年轻女性。
因为这家诊所的大夫待人和善,医术高超,大家自发聚集在一起,在废墟周围摆满鲜花,来祭奠她。
至于另外那名年轻女性,无人知晓。
没有人送花,也没有人祭奠她。
警方排除了他杀可能性,刊登认尸新闻,希望知情人提供线索。
与此同时,厉千澈正在听助理徐阳的汇报。
“厉总,找了太……宋二小姐半年多,至今没找到人,会不会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看到厉千澈的脸色变了。
男人双眸饱蘸寒星,与这窗外的天色一般,阴沉的瞧不见半丝光亮。
“滚。”
徐阳不敢多做停留,急忙离开。
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总裁对宋二小姐真的没有一丝感情?那他为什么眼睛红成那个样子?
一道惊雷响过,窗外下起大雨。
噼里啪啦砸在窗玻璃上,亦敲打着人心,无端叫人心添了几分躁戾。
向来是工作狂的厉千澈,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
“宋安宁”三个字,就像是一枚石子,重重砸进他平静的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叫他再无法认真工作。
男人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捏捏胀痛的太阳穴,给徐阳拨了内线电话:“备车。”
车子驶入漫无边际的雨帘中,男人望向车窗外,指关节泛着白。
眸光里除了迷茫之外,还夹杂着一丝不易被人发觉的不安。
厉千澈的手机响起来,那端是宋安心的声音。
“澈,妹妹她生下孩子就死了,就是昨天发生火灾的那家小诊所,当初我劝她不要去小诊所,要去大医院,她不听我的话。”
“澈,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个时候跑到大医院生孩子,我应该劝她跟我一起。”
“都怪我,如果我执意让她跟我一起生,就不会这样了。”
“呜呜……”
她哭的声音很大,厉千澈合了合眼,没有安慰,胡乱挂断电话。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宋安宁死了。
死在那场大火里。
这怎么可能?!
车子拐了个弯,驶向事发地。
厉千澈站在一片焦黑前,眉心拧得厉害。
雨下很大,地上的灰被雨水冲刷带走,一波又一波,乐此不疲。
男人站在废墟前,墨眸清冷,眸底尽是猩红。
徐阳上前替他打伞,被他推开。
未几,男人暗哑的嗓音响起:“她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