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线索
已是十一月了,往常这个时候,北京城中的官员们便是开始\优哉游哉\,张罗着准备过年的应用之物,无心办差。
但今年却是有所不同,天子才刚刚上台,便是展现出了与其年龄严重不符的政治水平,凭借着\拉拢分化\竟是在短时间内迅速解决了朝中\乌烟瘴气\的局面。
尤其是进了十月之后,天子的动作便是愈发\频繁\,委任辽东巡抚,起复前朝老臣,整饬京营,诛杀犯上作乱的勋贵。
与这些动辄便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动作相比,天子起复锦衣卫前任指挥使骆思恭,并同样令其执掌锦衣卫大权这件事便是有些微不足道。
按理来说,骆思恭执掌锦衣卫二十余年,受过他恩惠的番子不知凡几,此次被天子起复,应当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入主\锦衣卫。
但近些天的骆思恭着实有些焦头烂额。
恭顺侯吴汝胤伏诛之前,锦衣卫从他的府上搜到了一些与商人往来的书信。
以吴汝胤昔日的地位,巴结他的商人不知凡几,有这些书信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经验老到的骆思恭却是从中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些与恭顺侯吴汝胤交好的商人均是生活在张家口堡,其名下生意也大多分布在宣府和大同两地。
须知,无论是宣府亦或者大同皆是京师门户,承担着护持京师的重担,更是朝廷此前设立\马市\的交易地点所在。
顺着这条线索顺藤摸瓜,骆思恭便是得到了一个令其如坠冰窖的消息,这些商人好像还与大同城中的代王朱鼎渭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事关宗室藩王,又是坐镇九边的\塞王\,骆思恭不敢有半点马虎,深夜扣阙,将其中巨细报于天子知晓,请天子定夺。
自太祖朱元璋建国称帝以来,中枢便是\厚待\宗室藩王,给予了他们诸多特权。
待到成祖朱棣靖难成功之后,为了维系自己的地位,也为了自己的名声,更是对各地宗室藩王采取了\养猪\的政策。
一般来说,只要宗室藩王不主动\起兵造反\,纵然闹得天怒人怨,朝廷也不会过多干涉,充其量就是罚俸训斥。
可现如今,大同城中的代王朱鼎渭却是隐隐约约与那些不法商人扯上了关系。
这两日,骆思恭也逐渐掌握了一些证据,这些受恭顺侯庇护的商人的确私底下从事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诸如,与女真鞑子\互通有无。\
...
...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叩见陛下。\
强压住心中的错愕,骆思恭不动声色的冲着案牍之后的天子躬身见礼。
刚刚踏进暖阁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曾经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竟是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一左一右的立于天子身旁。
这位曾经让无数朝臣闻风丧胆的\九千岁\终究还是没有失去圣眷,被天子\放了\出来。
前段世间,他重新入主锦衣卫的时候便是被告知,东厂提督太监一职由御马监提督太监曹化淳兼任。
但曹太监掌管腾骧四卫,又兼着为天子整饬亲军的重担,一直无心理会东厂的事情,故而才让他锦衣卫在勋贵哗变的事件中\独领风骚\。
如今\九千岁\魏忠贤重新出山,怕是会有人睡不着觉了。
\东厂日后还是由魏伴伴管着,骆卿用心做事就是。\
不待骆思恭多想,案牍之后的天子便是唇齿轻启,听不出喜乐的声音自暖阁中悠悠响起。
\卑职见过厂公!\
闻言,骆思恭不敢有半点怠慢,忙是冲着一脸堆笑的魏忠贤拱手行礼。
昔日天启皇帝在位的时候,他也曾与其同朝为官,而后见得魏忠贤势力越来越大,便是主动请辞,倒是保留了一份\和气\。
今日相见,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骆大人客气了。\
经历了各种波折的魏忠贤自是不会因为重新\入主\东厂而产生半点情绪波动,不平不淡的点了点头,便是默不作声的退回到朱由检身旁。
他心中十分清楚,朱由检能够留他一命在,都是看在他\识时务\的份上,能够死里逃生已然算是天大的造化,自是不敢多做念想。
...
\交代你的事,有眉目了?\
过了半晌,案牍后的天子缓缓将手中的奏本搁置在一旁,起身伸了个懒腰,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首的锦衣卫指挥使,声音依旧听不出喜乐。
\回陛下,倒是有了些许发现。\骆思恭不敢有半点耽搁,忙是回道。
\好叫陛下知晓,臣这些天仔细审问了恭顺侯府上的家丁和婢女,意外从他们口中知晓,恭顺侯生前府中曾有一名异族婢女,乃是那些商人所赠。\
这些天,为了让天子满意,他可谓是\呕心沥血\,终日待在北镇抚司中,力求尽快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努力下,还真有些许新的发现。
闻言,司礼监秉笔王承恩眉头便是一皱,有些不解的盯着下首发须皆白的锦衣卫指挥使。
恭顺侯出身蒙古乃是人尽皆知的原因,一些商人投其所好,送上一名蒙古婢女,也算不上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昔年太祖的后宫中,莫说蒙古族,就连出身朝鲜的后妃都有好几位。
就连\九千岁\魏忠贤也是面露狐疑之色,难道骆思恭\黔驴技穷\,开始胡乱攀咬了?
这不是他惯用的伎俩吗。
倒是案牍之后的天子眼珠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的低喃了一句:\异族?\
以吴汝胤昔日的身份,府上出现几名蒙古族的婢女也算不得什么\犯忌讳\的事情,但这一句\异族\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回陛下,那婢女后来因为些许琐事被吴汝胤杖毙,现如今倒是无法与其对质。\
\但根据吴汝胤府中的那些家丁回忆,那名婢女的长相和口音都有些怪异,恐怕不是出身蒙古。\
\彼时府中有些传闻,那婢女怕是出身辽东..\
后面的话,骆思恭没有说完,他相信案牍后的天子一定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