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降头
王局沉声道:“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如入无人之境的,也就只有他了。”
血月说:“王局好眼力。要是我没猜错,肯定是那个人。他向来鬼鬼祟祟,就爱干些听墙根、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王局笑道:“正是。”
提到降头师,我就想起古玩市场那个拿玉扳指抹脖子,弄得脖子鲜血淋漓的怪人,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王局突然重重咳嗽一声,走到房间中央,定了定神,大声道:“南洋林家的人就都这么上不得台面?你们南洋降头术也有几百年历史了,林家人在南洋向来叱咤风云,行事却如此不堪,枉费当年林老爷子一世英明。”
血月嘻嘻笑道:“王局,您就爱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他们林家人哪有一个正经的?全是鬼鬼祟祟、鸡鸣狗盗之徒,您可别把他们想得太好。”王局正色道:“血掌教,话可不能这么说。林家降头术在东南亚那可是相当有名堂,尤其是林老爷子早些年在南洋,那可是立下赫赫功绩,是名垂青史的英雄人物。”
血月反驳道:“这些都是表面功夫,王局您可别被蒙骗了。您大概没听说过,那个林老爷子当年可是个好色之徒,打着照顾嫂子的幌子,偷偷和嫂子不清不楚,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
王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林老爷子一世英雄,义薄云天,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您这肯定是道听途说的江湖谣言,我看您还是别信。”
他俩一唱一和,把南洋降头家族贬得一文不值。要是我是林家后人,非得被气死不可。不过我很快明白,他们故意这么说是为了刺激躲在暗处的降头师。
想必一颗人头在林子里很好藏匿,而且降头术能让其飞行,我们要是硬找,估计很难找到。这些古老家族向来把名誉看得极重,只能用激将法引他出来。
血月这丫头别看身为一派掌教,实则性格古灵精怪,智谋百出,手段还残忍多变,谁要是成了她的敌人,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把那位林老爷子的丑事全抖了出来,我这个外人听着都心里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叫骂,紧接着我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窗口飞进来,悬浮在半空中。
我定睛一看,正是一颗光秃秃的人头。这人是个大光头,在灯光照耀下亮得反光。
看他模样大概三十多岁,油头肥脑的,想必生前是个大胖子。他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睛,怒视着血月,吼道:“你这丫头是活腻了吧?竟敢这样侮辱我们林家老祖宗。”
血月笑嘻嘻地望着他,说:“你就是林隐这小子吧。论辈分,你该叫我姑奶奶呢。”
那胖子气急败坏地怒骂:“去你的,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我以为他要扑过去咬血月,赶紧就地抄起一张凳子当武器,打算等他冲过来,就像打棒球一样把他打飞。没想到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血月一眼,扭头就飞了出去。外面的人想阻拦,他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王局道:“这个林隐真是个急性子。”
血月却收起刚才笑嘻嘻的模样,一脸严肃地说:“你们对降头术应该挺了解吧。刚才林隐飞出去时的样子,你能猜出他的降头术达到第几重了吗?”
“迅疾无比,干脆利落,来无影去无踪,没留下任何痕迹。他的降头术应该马上要达到第六重了。”王局说。
“不过……”王局叹了口气,“他似乎盯上你了,往后你可得小心点儿。”
血月嘻嘻一笑:“我们刺纹者什么时候怕过降头师?当年林逸尘率领刺纹者深入东南亚,连林老爷子这样的降头高手都望风而逃,其他降头家族全部俯首称臣,更别提林隐这小子了。”
王局苦笑道:“那可是林逸尘。几百年来,刺纹者能出几个林逸尘?”血月显然有些不高兴,朝王局拱了拱手,说:“告辞!”然后拉着我,我们下楼出了院子。我扭头回望,就看到王局站在旅馆窗前,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们走进黑暗,这时我才注意到外面的血月已经变回正常的月亮。血月拉着我一路狂奔,跑到街道尽头,前面是一条河沟,我们穿过河沟,停在一处菜地里。
血月累得气喘吁吁,我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着急?”
血月道:“实话跟你说,我中降头术了。林隐那小子有点手段,趁我不注意,对我下了手。”
我这才注意到血月满头大汗,身体虚弱得不像话。我同样一路狂奔过来,以我的刺纹术功底,连大气都不喘,而血月这样的高手,居然累成这样,这显然不正常。
血月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我扶住她,说:“接下来怎么办?要不我去找那个降头师?”
血月拦住我:“林隐比你想象的厉害,咱们先别轻举妄动,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现在镇上高手云集,形势复杂,我们一旦走错一步,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先藏起来,等他们争个你死我活,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我毕竟是常平镇本地人,虽说离开故乡四年了,但这里毕竟是我的地盘,还有些熟人朋友。而且我对镇子很熟悉,决定去找我以前关系特别好的老同学,一个铁哥们。
我和他多年没见了,但我相信只要我找他帮忙,他肯定会帮。这哥们叫赵宇,住在镇东头的一座老屋里。早些年他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他爷爷奶奶年纪很大了,早年就不太管他,这都过去整整四年了,他爷爷奶奶说不定已经不在世,他就更加没人管了。
这样也有个好处,我们去找他,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且他们家房子是自建的,空间大,方便我们隐匿疗伤。
我先把血月藏在菜地里,她已经没法正常行走了。我悄悄回到街口东头,赵宇家的老房子还在,不过比以前更破旧了,连门板都满是风雨侵蚀的痕迹。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我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我只好翻墙进去,想必赵宇这小子已经睡了。
屋子的门没锁,黑洞洞的,我推开门,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我赶紧按亮电灯,就看到堂屋里赵宇穿着裤衩,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儿。
鉴于这几天镇子上接连发生怪事,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走近一闻,他满身酒气,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把赵宇扶起来,他身上因为醉酒吐得到处都是,我去拿毛巾给他敷在额头上,把他弄醒。
我又简单帮他收拾了老屋,赵宇睁开眼看到我,吓了一跳,惊叫道:“鬼啊!”
我白了他一眼,说:“什么鬼?我是林霄。”
赵宇揉了半天眼睛,定了定神,确定真的是我,高兴地拉着我站起来,说:“真是你小子,你居然还活着。这四年来我找了好多人打听你,都没问出你在哪儿,可把哥们我急坏了。”
我白了他一眼,才不信他的话,我问他爷爷奶奶去哪儿了。一提他爷爷奶奶,赵宇脸色有点不对,他叹了口气,说:“两位老人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现在哥们我孤家寡人一个。”
赵宇追问我大半夜怎么会出现在他家,我也没瞒他,就说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想找个地方躲躲。
早年赵宇是街面上的小混混,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心领神会,大度地说:“哥们,我这儿就是你的安全屋。你尽管把你朋友带来,哥们要是多说一个字,就把自己舌头割下来给你。”
我毫不怀疑赵宇的义气,他问我人在哪儿,我带他去了菜地。血月已经昏睡过去,赵宇一见是个女人,还长得这么漂亮,眼珠子滴溜一转,冲我直笑。他拍了我肩膀一下,说:“好你小子,几年不见,学会拈花惹草了。姑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跑路,你当我傻呢?老实说,你是不是给人家下药了,想找个地方干坏事。”
我白了赵宇一眼,抱起血月朝他家走去,心里暗想:“要是他知道血月的真实身份和手段,估计现在躲都来不及,更别说开这种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