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柒回 火烧粮仓引敌出,一夜欢愉被生擒(贰)
夏侯楙所住之处,本为本县县尉周钰府邸,因其驻守于此地,方以夺之,后又唤周钰之妻进得府中,是以奇耻大辱加之,周钰何不气极?
周钰,字育才,乃陇西天水郡人,因其于县中颇有威信,故而入得大魏朝廷,如今守在自家府邸之外,仿佛间听闻妻妾呼喊之声,于是咬牙切齿,身怀杀其之心。
魏将潘遂亦是立于门外,手持大刀以待,周钰之妻正是其搜寻而得,如今见周钰立于门外,久久不远离去,故而说道:“县尉休要发怒,如今献妻以谋富贵,何不乐哉?”
周钰怒目以视,道:“将军如此行事,若使陛下知晓,定当问罪于汝。”
潘遂哈哈大笑,回道:“何以问罪,君岂不知,陛下亦是深好此中之道。”
周钰闻言一顿,正如潘遂所说,这曹魏之风俨然存于朝堂之中,他不过一边城小吏,而那夏侯楙贵为安西将军,哪怕是告到陛下面前又能如何?
潘遂见周钰再不多言,于是说道:“着汝下去备足酒食,以供吾等食用,若将军宽心,则将汝妻还也。”
周钰闻言更是咬牙切齿,只差立即拔刀相向,县中县丞马哲乃周钰多年好友,见其似有反抗之心,当即以手按之,道:“将军自请宽心,吾等立即去备足酒食。”
潘遂由是点头不止,道:“汝自去也。”
马哲当即抓周钰之手,将其拖入旁屋。
刚一进屋,周钰便摔门砸桌,骂道:“贼子简直欺人太甚!”
马哲倚门向外探望,见四周无人,故而回头说道:“育才慎言,如今那夏侯楙身居城中,若是将其得罪,只怕一家上下命不存也。”
周钰闻言大哭不止,高呼道:“生逢乱世,命尚且不由把握,如今却屡屡受辱,安能为丈夫?”
马哲由是说道:“某有一言,愿君听之。”
周钰闻言面露疑惑,由是问道:“请宜山但言不讳。”
宜山正是马哲之字,马哲俯身说道:“如今曹魏世家势大,吾等于此上无晋升之阶,下无安身之地,如今受此大辱,不若投蜀汉去也。”
周钰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道:“如今蜀军就在百里之外,尝闻蜀国丞相诸葛亮知人善用,若得投之,亦不失为大夫。”
周哲点头说道:“若能将此城献之,必得蜀国重用。”
周钰沉思片刻,说道:“可是如今夏侯楙携重兵屯于此处,吾等手下不过边军之辈,安能与之争斗?”
马哲笑道:“夏侯楙值此大败,必欲与之相争,吾等只管寻一良机,待城中无人,与那蜀汉皇帝刘禅通往书信,故大事可成耳。”
周钰闻言大喜,道:“此言甚和吾意。”
两人刚刚言毕,便听闻门外有卫兵疾行之声,周哲随即出得门来呼道:“所为何事?竟于城中疾走?”
那卫兵见是二位,当即作揖答道:“回禀二位,吾等于城墙值守,见那北面粮仓忽起大火,故而欲报之。”
马哲闻言大喜,俯身于周钰耳边说道:“是时正是良机,待那潘遂出城迎战,吾等自当携城中边军冲入府邸,将那夏侯楙擒拿,以献蜀军。”
周钰回道:“善,立刻着一亲兵将信号送至后主刘禅之手,吾等里应外合,则大事可成。”
于是二人携卫兵疾行至县尉府邸。
是时潘遂正抱手以待,见二人近之,由是问道:“因何如此急迫?酒食可备好乎?”
马哲当即作揖答道:“回禀将军,是乃卫兵急报,蜀兵大军偷袭吾北部粮仓,故而来报。”
潘遂闻言大惊,赶紧问道:“不知所来多少兵马?”
马哲回道:“不过百余,却听闻打出龙旗,想必那蜀国皇帝刘禅必在军中。”
潘遂赶紧携三人推门而入,正巧碰见夏侯楙已尽褪衣甲,那周氏被其按倒案桌之上,正行好事。
夏侯楙见四人闯入当即大怒,骂道:“汝等安敢闯本将军房中!”
周钰见其妻受此大辱,由是气急攻心,险些晕倒过去,马哲赶紧以手扶其肩,方才站稳。
潘遂赶紧作揖,答道:“回禀将军,是那蜀军袭营。”
夏侯楙闻言大惊失色,赶紧抽枪而出,道:“可已进入城中?”
马哲回道:“只是偷袭北部粮仓,未曾攻城。”
夏侯楙闻言大缓,若不是闻听此言,现在恐怕已经奔走了吧,于是略整仪态,说道:“不知来多少兵马。”
卫兵回道:“据入城溃兵汇报,恐怕只有百余骑。”
夏侯楙当即哈哈大笑,说道:“刘禅小儿好生大胆,不曾想本将军这城中尚有两万虎骑乎?”
潘遂是时作揖答道:“末将愿提一军,必将那蜀汉后主刘禅生擒活捉,以报将军受伤之仇。”
夏侯楙微微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不过有一言请汝铭记于心。”
潘遂回道:“愿闻其详。”
夏侯楙以手指自己断臂之处,说道:“那后主刘禅箭法如神、勇猛非凡,已然阵斩五将,汝身居阵中,万不可暴露位置,不然其必定先斩主将,则三军必乱。”
潘遂亦以为是,说道:“末将自于阵中指挥,万不敢与其争锋,待大军将其包围,则必能将其生擒活捉。”
夏侯楙点头不止,心想潘遂乃是自己手下最后一员猛将,若是此将再死,则无人可用矣,然后又再三叮嘱其万万不可与刘禅力敌,一旦发现敌军直奔主将,便立刻退去。
直到潘遂连连点头,夏侯楙这才放其离去。
待夏侯楙回头看向马哲周钰二人时,发现周钰正紧盯周氏不放。
夏侯楙当下哈哈大笑,道:“君之妻妾甚好,本将军甚是满意,待本将军捉拿住那后主刘禅送入京中之时,当在陛下面前为汝美言几句。”
周钰闻言却未作答,只因目光望至周氏时早已泪如雨下,两夫妻从来相敬如宾,感情甚好,如今遭此大难,若非心系全家老小身家性命,早已冲上前去与夏侯楙拼命了。
是时周氏已然衣衫不整,眼含热泪望向自己夫君,直看得人心肺凄凉。
马哲见状不对当即轻拉周钰衣袖,对着夏侯楙略作一揖答道:“将军满意便好,那吾等就先退下,至于美酒佳肴已然备好,吾等立即差人送来。”
夏侯楙眼含欣慰地看向马哲,道:“孺子可教也,亦为汝记上一功。”
马哲闻言假做大喜,轻拉周钰衣袖说道:“既然如此,吾等便先多谢将军了。”
周钰尽管心如死灰,如今为得计成,亦只好作揖答道:“多谢将军。”
夏侯楙于是轻挥衣袖说道:“那汝等便先退下。”
二人口中答是,缓缓退出房中。
周氏则是眼含绝望,从始至终未出一言以对。
待马哲刚一关门,便闻听房中尖叫声再起,毅然夹杂着夏侯楙之笑声。
待马哲看向周钰,发现其紧握双拳,指入拳血肉之中,鲜血宛如流水而下,惊道:“育才兄休要发怒,但使此僚再张狂片刻,待那潘遂提兵出城,吾等自当领兵来救。”
周钰闻言深吸一气,强掩眼眶泪水,说道:“先去军营。”
于是二人立即奔至军营之中,点齐城中兵马,以待潘遂出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