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你送给我的
梁苏在家里休养了三天，便重新回到了学校。
77年恢复高考那会儿，因为时间紧张，她没参加。
一直到上一年，她才做足准备，参加了高考。
明明估分不错，却还是落榜了。
今年的高考时间是上个月，那时候因为梁琴的事，她万念俱灰，错过了考试。
经过了两次失利，她已经不想再参加了。
加上梁家铆足了劲想让她嫁给林跃龙，根本不可能再让她参加考试。
她回学校，一是为了拿毕业证，二是为了私事。
大热天，梁苏却穿了长袖，遮住了包扎手腕的纱布。
饶是遮掩起来了，大家对她割腕的事略有耳闻。
她刚一走进学校，就有不少人把目光投过来。
窃窃私语，从没停止。
梁苏从前很在乎别人的目光，总在想着，她们交头接耳说了她什么。
如今不在乎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所畏惧。
她驾轻就熟，走到了自己的班级。
今天大家都要过来估分填志愿，顺便领毕业证书。
刚走进班级，就见梁琴身边的女孩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有脸过来？以为割了腕，我们就都得同情你了，你做梦！真不要脸，霸占了人家十九年的人生，还有脸赖在琴琴家里不走。”
这个女孩叫王欣，梁苏称她为梁琴的狗腿子。
从梁琴回到程县，进入程县中学以来，王欣就一直在她身边讨好处。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你不腻吗？哦对，你的知识水平就到这里，估计也找不到其他词可以说了。”梁苏淡声说了句。
王欣成绩全年级垫底，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如今，被梁苏戳了痛处了。
“我再怎么样，也总比你考不上大学要好！”
梁苏嗤了声，“这么自信，分都不需要估，你已经确定自己能考上大学了？到时要是没考上，也不嫌丢脸。我没上大学，好歹是因为缺考，你是因为什么？脑子不好？”
这一个月以来，梁苏在班级异常沉默。
不论别人如何羞辱，她都默不作声，从不反驳。
反倒让大家忘记以前的梁苏，是什么样的恣意性子，从来没有被人欺负的份。
如今听到她的话，大家只觉得，梁苏回来了。
王欣还没找到话反驳，就看到梁苏走到一旁，抓起她的包，打开翻找。
“你干什么！”王欣尖叫一声。
她下意识就想过去抢，梁苏反手甩了她一耳光。
打得她手背都红了，可见有多用力。
梁苏从军绿色的包里掏出文具盒，当着大家的面把文具盒打了开来，看到最下面一层，拿出了崭新的一支钢笔。
梁琴脸色大变，倏然攥紧了手指。
王欣这个蠢货！
“王欣，你不是说我偷了梁琴的新钢笔，那么你现在跟我说说，钢笔为什么会在你的笔盒里？”
王欣脸色煞白，本该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的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同学们的目光纷纷露出了惊疑。
他们想到那天王欣质问梁苏的时候，梁苏是如何无助的神色。
“我…我没有，这钢笔是我自己买的。”王欣艰难辩驳。
梁苏哦了一声，随手将钢笔丢到了桌上。
“这只钢笔是进口的，百货大楼就只有三支，一支钢笔要花三十五块钱。你妈扫公厕一个月多少钱？十七块，还是十二块来着。”
王欣闭上眼，眼泪难堪地落了下来。
她的脸皮就像是被人撕了下来，狠狠地丢在地上践踏。
“不如这样，你把购买单据拿出来，我们去百货大楼核实，免得你还说我冤枉你。”
王欣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啜泣，看着好不可怜。
梁琴想做个和事佬，说道：“梁苏，这件事就算了吧。”
“算了？你觉得她很可怜是吧，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们冤枉呗。”梁苏凉凉一笑。
身边有个女孩子不冷不淡开口说了句：“当初王欣骂梁苏骂得这么难听，怎么不见你出来说好话？梁琴，平时装得温柔大方，没想到你还挺双标。”
梁琴面容扭曲了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事情都推到了王欣的身上。
“王欣，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钢笔。”
王欣不可置信地望向她，“这是你送给我的！”
梁琴咬牙：“这么贵的钢笔，我怎么可能送给你！”
她看着王欣，用力眨了眨眼，企图向她传达自己的意思。
显然，王欣并没有理解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无论能不能，都不想在毕业的时候，为自己的学习生涯添上一个污点。
“你当然不可能轻易送给我，这不是为了冤枉梁苏吗！是你指使我做的事，别想让我给你背锅！”
反正要毕业了，以后各奔东西，就算撕破脸也没什么，王欣这样安慰自己。
同学们万万没想到，临毕业，还能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梁琴看着他们鄙夷的眼神，心中又惊又怒。
都是她笔下写出来的纸片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她！
“王欣，你胡说八道，偷了我的钢笔，嫁祸给梁苏不说，还想在这里冤枉我！”
梁苏冷眼看着她们狗咬狗，不置一词。
倒是王欣被梁琴的话彻底激怒，开始暴露更多的事。
她走上前，用力攥住了梁琴的手腕。
“我冤枉你？因为林芸芸帮梁苏说了话，你把林芸芸关进体育器材室，又借着梁苏的名义，把班长引到女厕所关了起来，你以为这些事你做得很隐秘，隔壁三班的张小玲，早就知道了！”
要不是这些事没有证据，梁苏早就被学校记过了。
方才开口讽刺的女孩，正是她口中的林芸芸。
林芸芸听见真相原来是这样，想都没想，上前就往梁琴的脸上招呼了一耳光。
“贱人，你敢害我！以前我说的那些话，哪句说错了？换孩子的人又不是梁苏，你父母没把你看好，你怎么不去怪他们，反而来刁难梁苏！”
这是梁琴穿进这本书以来，第一次被人动手打耳光。
她下意识就想打回去，被林芸芸挡住，换了另一只手又打了她一耳光。
这样一看，还挺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