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众怒难犯
詹茉莉的事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水花。
因为隔天，林跃龙的事情在程县炸开，掀起了满城风雨。
县政府年中会议上，有人当众拿出了八封措辞一致的投诉信。
还有一封是梁苏的亲笔信。
与此同时，程县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痛斥林跃龙的恶行。
加上有梁苏这封信的控诉，使大家对林跃龙犯下的暴行深信不疑。
这是张琪时隔久远，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
她跟着这些受害者，一起跪在了县政府的门口，请求还她们一个公道。
当天，林跃龙便被缉拿，不少带着相机的记者捕捉到了这一幕，大快人心。
林文生第一时间动用了关系，想按照往日的做法，为儿子摆平这件事。
谁料得到的回复是：“众怒难犯。”
他便知道，林跃龙保不住了。
林文生作为父亲，当然不可能撇清这件事。
他连夜找了报社，写下一篇作为父亲的陈情书，表示自己对林跃龙做过的事毫不知情，但却难辞其咎。
愿意倾尽家财补偿几位受害者，用余生为儿子犯下的罪孽赎罪。
他没有第一时间和林跃龙断绝关系，而是承认了自己作为父亲的失职，一边把自己摘干净，一边又承担了责任，把道貌岸然做到了极致。
金元秀拿着报纸，冷冷一笑。
“不知情？嗤。”
莱婶低声提醒：“夫人，先生下来了。”
金元秀随手丢开报纸，低头喝了几口粥。
“莱婶，我等会儿想去百货大楼买件衣服，你跟我一起去。”
莱婶心里哎哟一声，林跃龙都进去了，你怎么还有心情买衣服。
就算要买，也不应该当着林文生的面提起。
“怎么了？”金元秀佯装不解。
莱婶笑着应下，“好。”
林文生一边垂眸吃着早饭，一边淡声问道：“阿龙的事，你知不知情？”
金元秀挑眉，“他把张琪祸害成那个样子，你问我知不知情？”
林文生青筋暴起，怒气隐忍不发，啪的一声放下筷子。
金元秀呵了声，“想责怪我没提前告诉你？那种畜牲，你还心疼起来了。”
林文生冷声道：“他是畜牲，我是什么？”
“畜牲的老爹，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莱婶恨不得捂住耳朵，金元秀这是在摸老虎屁股，还是盛怒中的老虎！
林文生青筋突跳，忍得面容扭曲，最终还是把满腔的怒气给按下了。
“你！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金元秀不作回应，喜欢？因为喜欢所以让她家破人亡！
这种喜欢，谁稀罕？
林文生长叹一声：“好了阿秀，你不喜欢林跃龙，现在他也进去了。按照他做的这些事，肯定活不成了，以后没有他，就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行吗？”
金元秀哼笑一声，不接他的话。
“我要去逛街，你自己吃吧。”
林文生笑着点头，“好，去吧，多买一些，让自己高兴一些。”
金元秀没再理，和莱婶一同出门去。
转了好几条街，却没见她去百货大楼，而是来了垃圾场。
“夫人，来这里做什么呀？”
金元秀面无表情，推开了其中一个大门。
破烂的大门根本没有上锁，因为这里没有值得别人偷的东西。
“小琪。”
女人的背影，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金元秀眼前突然模糊了，泪花泛起。
记忆中的张琪，是个阳光的女孩，她不畏强权，哪怕被人欺负，也敢不惧他人异样目光，勇敢揭发罪行。
那朵向日葵，饱经风霜，再也不复从前模样。
“金姐。”
张琪一脸淡然，倒显得金元秀有些激动了。
金云秀擦了眼泪，“对不起啊，我才知道你的事。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张琪淡笑，“不是的，金姐本身就在泥淖里，当时能拉扯我一把，已经很不容易。”
她依旧很感谢金元秀，揭露机械厂副厂长犯下的恶行，也是她从中出了不少力。
金元秀道：“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了，以后就让我帮帮你吧。我给你一笔钱，和你丈夫离开程县吧，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张琪笑着摇摇头，“把钱给更需要的人吧，我现在就很好，不需要搬家。金姐，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金元秀怔怔地望着她，眼泪坠落。
“好，那我走了。”
看着她转身，张琪突然开口：“金姐，你是好人，帮我照顾一下段小梅行吗？那位沈同志，梁苏，都是好人，你们会有好报的。”
金元秀点点头，“我会的，你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尽管来找我。”
张琪没有应声。
林跃龙的事情处理得很快，因为情节严重，证据确凿，三天后便有了结论，判处死刑。
梁苏这几日都住在林芸芸家里，回去也是听詹新兰的念叨，没意思。
看到报纸上都在欢呼林跃龙得到了报应，她也由衷地笑了开来。
林芸芸道：“我就说了嘛，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梁苏沉默不语，迟到的正义，还能算是正义吗？
哪怕林跃龙死了，也没办法抚平他对这些女同志的伤害。
“芸芸，什么时候行刑啊？”
林芸芸道：“三天后，你想去看？”
“我想带我一个朋友去看，可以吗？”
林芸芸不确定，“得问我爸。”
最后，林芸芸的父亲疏通了关系，让梁苏和张琪进去看林跃龙行刑。
张琪从头到尾都睁大了眼，不想错过林跃龙受刑的每一个瞬间。
直到枪响，她痛哭出声。
“梁苏，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她又哭又笑，仰头望着天，嘴里喃喃自语。
梁苏握着她的手，“他死了，报应来了。”
张琪弯着唇角，“谢谢你啊，我没有遗憾了。”
明明是释怀的一句话，却让梁苏心里憋闷极了。
说不出的难受。
把张琪送回了家，她刚到林家不久，便听到林芸芸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梁苏，张琪在哪里？”
“回家了呀，我刚才送她回去的。”
林芸芸用力跺了一下脚，“坏了，我听人说垃圾场那边着火了！”
梁苏的脑海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