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刘老六

我躺着不动，故意不搭理它，心里在想：如果这时候进来个贼看到我和一个布娃娃睡在一起一定会以为我是个变态吧？</p>

天界娃娃得不到回应，自娱自乐地哼起歌来，我在一片漆黑里躺着，身边睡着布娃娃，屋里飘荡着似有似无的童声……我觉得我比小强二号要强，只不过他是《午夜凶铃》，我是《咒怨》，贞子至少看上去还是个身材妙曼的姑娘吧，我听布娃娃唱歌跟谁说理去？</p>

我猛地翻身道：“话说我才想起来，你是不用睡觉的吧？”</p>

天界娃娃道：“当然得睡，只不过我一觉得睡百十来天。”</p>

我充满希望道：“那你睡吧！”</p>

“我还不困。”</p>

我顿时又无语了。</p>

天界娃娃忽然想起什么道：“你一个人住为什么买双人床？”</p>

因为这事儿我是满肚子苦水，于是诉苦道：“我爸妈想抱孙子都快疯了，装修都是按三口之家来的，他们要是现我床上躺着个女人，绝对会把衣服抱走门反锁。”</p>

“你爸是牛郎啊？”</p>

“不如牛郎，牛郎是无产阶级流氓损人利己主义，我爸是损人不利己，这特可恨。”</p>

“那你带女人来过你家吗？”</p>

我没好气道：“这是隐私！”</p>

“哈哈，我知道了，你月收入过一万了吗？”</p>

“你问这个干什么？”</p>

“我看你是宅男还是屌丝。”</p>

我沉着脸道：“这个也是隐私！”</p>

天界娃娃笑嘻嘻地总结道：“又没女人又没钱，对外喜欢号称自己是宅男，其实是屌丝——”它补充了一句，“穷屌丝。”</p>

……</p>

第二天我正睡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就听天界娃娃在我耳边喊：“小强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p>

我挣扎着往窗外看了一眼，天才刚亮，我翻个身喃喃道：“别闹。”</p>

天界娃娃见我无动于衷，又连声道：“起床起床。”</p>

我索性把头蒙在被子里。可是我忘了天界娃娃的声音是有穿透功能的，它自动化身为复读机：</p>

“起床起床起床！”</p>

我猛的坐起来道：“这么早起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是穷屌丝吗？”</p>

“陪我玩。”</p>

“你能玩什么？拳头剪子布吗？我出剪子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吧？”</p>

“反正你得起床了，我一个人醒着很无聊。”</p>

我叹了口气，洗脸刷牙，随后枯坐在电脑前，对天界娃娃道：“我要先工作，一会陪你玩。”</p>

天界娃娃这才闭上了嘴。</p>

我打开书评区，除了做广告的，新书评多了二十来条，其中一半是看书的酱油党，随便评价两句顺便混个积分：“龙傲天大大加油”“哈哈，从电视里钻出来真人版，搞笑”“要是有人中途摘下眼镜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p>

剩下的一半是催更的，还有一半则慧眼如炬地指出我进度过慢、情节徘徊不前的现象，对这种读者我是又爱又恨，可是没办法，写小说其实就像抽线头一样，找着根长线就能抽老半天，有时候你以为找着了，结果抽出来一看就眼睫毛那么长，那就得重新再构思下一阶段的情节。</p>

而且搞笑小说难就难在笑点和噱头上，有情节有噱头的情况下，两个小时搞出一章很容易，但是这是在顺畅的前提下，这一章可能是你以前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的积累，甚至至少是琢磨了一晚上的结果，我更新偏慢，基本一天一章3000字，有时候爆翻倍，基本上都是写完今天的一章马上构思下一章的内容，可就目前而言，我既没情节也没拿得出手的包袱，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就只能看着屏保时不时地闪出来（写搞笑小说真的很不容易啊，哎——作者按）。</p>

半个小时以后我还是一个字也没写，天界娃娃冷丁叫了起来：“你根本就没在写，快陪我出去玩！”</p>

我揉着鸟窝一样的头道：“不去！”</p>

“好吧——”然后这货就自顾自地唱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它唱到这戛然而止，我不自觉地哼哼：“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p>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p>

我暗中接道：“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p>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p>

我情不自禁：“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随后我暴跳道，“你敢不唱凤凰传奇的吗？”</p>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p>

我小声补上：“嘿，黑黝黑黑——你赢了，我不写了行吗？”</p>

天界娃娃笑嘻嘻道：“反正你也写不出来，只要你把我的事办妥了，我找个人帮你，包你灵感如尿崩。”</p>

我好奇道：“你打算找谁帮我？”</p>

“你不是写女鬼吗？闭门造车当然没灵感，你写恐惧那段就很不真实嘛，我帮你找一真鬼回来体验生活，头长点的，怨气重点的，你要嫌不够我给你找一留过日的，当然还是尽量要求是日本国籍客死中国的。”</p>

我听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货虽然不靠谱，万一它真给搞来这么一位满屋子飘我受了受不了？再给我爸我妈碰上把我们反锁在屋子里我这搞笑小说就真写成纪实文学了。</p>

我说：“你想让我陪你干什么？”</p>

“我有朋友要来，你去帮着接一接呗？”</p>

“你的朋友？小布熊和大黄鸭要来？”</p>

“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p>

我把它摆到我面前道：“除了我你还认识别的人？”</p>

“嗯。”</p>

“他们坐火车还是飞机？”</p>

“就算是飞机吧。”</p>

“几点到？”</p>

“差不多晚上八九点的样子。”</p>

“那现在还早啊。”</p>

“先帮你弄辆车去吧，咱们这就出门。”</p>

“弄……”我小心翼翼道，“咱可不能偷也不能抢啊。”</p>

“少废话。”</p>

我出了小区打了辆车，师傅问我：“上哪？”</p>

我因为坐在座位上的原因手不方便伸进口袋，于是小声问：“喂我们去哪？”</p>

天界娃娃道：“直走。”</p>

我挺直身子道：“直走。”</p>

师傅从后视镜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开车了。</p>

师傅不停问路，我就得不停问天界娃娃，一会问一会答的一个人在后座上忙得不可开交，大约20分钟后车停在一家医院门口，师傅用奇异目光看着我说：“您就在这下吗？”</p>

我下了车边掏钱包边问：“多少钱？”</p>

“呃……算了！”话音未落，师傅二档起步，加速，在前面一个路口弧线飘移转瞬就消失在我眼帘内。我纳闷地挠挠头，这才看了一眼那医院的招牌——市第六人民医院。</p>

我顿时就明白师傅眼神里的惊诧了——六医院是我们这的精神病院！</p>

想想看，一个大男人自说自话欲言又止地来到这个地方，难怪师傅不敢收我钱，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肯定是以为我到家了……</p>

我郁闷道：“你把我领到这来干什么？”</p>

天界娃娃道：“这有我们要找的人。”</p>

“你除了是一个布娃娃之外，精神也有问题？”</p>

天界娃娃道：“别在这自言自语了，你没看里面有俩大夫已经盯上你了？”</p>

我抬头一看，就见铁栅栏那边果然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白大褂警惕地盯着我看。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找谁？”</p>

“你再往前走50米有个废品收购站，我们要找的人就在那。”</p>

“那你怎么不在那停车？”</p>

“这样不是省钱吗？”</p>

我无语凝咽，往前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见一个破破烂烂的大院，里面堆满了各种废品，麻袋成山地摞在四周的围墙下，低矮的小木屋门口，一个老头坐在一张只有三条腿和一叠砖头支撑的太师椅里正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抽烟。</p>

刘老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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