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三年的约定

神代伊生夺取他人生命时看起来轻描淡写，但有时又会格外尊重他人意愿。

即便是组织重要的实验体，在向神代伊生表达了自己想死的意愿后，神代伊生都不会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给予其死亡，金木零正好目睹了那次的现场过程。

四肢与脖子都被禁锢住的实验体难以动弹半分，她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周围面无表情的几个研究员，依旧没有激起他们心中半分怜悯。

组织实验室的研究员可不是新人，有些甚至和宫野夫妇一起工作过，后续又加入了不少人，经年累月后大多都跟实验仪器那般冰冷，在他们眼中，实验体可能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与其他人相比，神代伊生算是新加入的，带领着神代伊生参观介绍实验室的那位负责人阴阳怪气地暗讽神代伊生待会不要被人体实验的场面吓吐了，神代伊生则一脸认真地观看了片刻后平静评价道：“蛮有条例规范的。”

负责人见到神代伊生这个反应很是诧异，神代伊生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我老师对待实验体会更粗鲁点。”

神代伊生很理解嘉纳明博的做法，毕竟与喰种相比，人类确实更脆弱，而喰种的生命力顽强，嘉纳明博原本就是一名喰种解剖员，下手格外有“分寸”，在维持着实验体生命的基础上，反复压榨着他们的价值，神代伊生的手术和解剖经验就是在嘉纳明博身边刷出来的。

负责人无言以对，想象不出比他眼前景象更“粗鲁”的方式会是怎么样的，但至少他得知了神代伊生在之前就曾参与过人体实验的信息，对他快速接受并上手研究的表现投以复杂的目光。

只不过在对待实验体上神代伊生还是与其他人有所不同的，神代伊生会更多几分“人文关怀”。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在实验室的那些人看来，神代伊生的一些不必要的行为确实包含了点人文关怀的感觉。

金木零很少会碰到神代伊生在人体实验的时候，即便碰上了他也不能去阻止，只能在一旁默默观看着，指甲狠狠嵌入了掌心。

瘦弱病态的女人奋力挣扎着，却依旧被带上了实验椅，双眼无声泪流，像是吱语般向神代伊生表达自己想要死亡的祈求。

神代伊生叫停了实验，一脸温和地询问她是否坚定要选择死亡，那女人面带恐惧地慌乱点着头，神代伊生又询问了一次，确认女人的意识是否清醒，是否出自自身的意愿。

女人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的眼中仍然惊惧，但毅然地点头，嗓音沙哑很是坚决。

“如果你确定的话，我接下来会扭断你的脖子，放心我的手法很熟练，很快就好，不会太痛的。”神代伊生语气轻柔地宛若在给病人扎针，而不是赋予他人死亡。

“天万利大人，她是重要的实验体！不能……”一旁的研究员满脸不赞同想要阻止神代伊生的行为。

“嘘——”神代伊生比了个静音的手势，淡淡地扫了那位研究员一眼，吓得对方立即噤声，僵立着不敢动。

神代伊生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掩上了女人的双眼，盖住她的眼皮，另一只手温柔地捧起了她的后颈，低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女人的情绪诡异地平静，毫无血色的双唇轻启：“谢谢——”

清脆的咔嚓声覆盖了女人未尽的话，神代伊生松开手，女人的头软软低垂着，面容平和，像是睡着了。

颈椎脱位法，处死实验小白鼠时最常用的方法，被神代伊生用在了实验体身上。

实验室内寂静一片，唯有神代伊生平淡地指挥研究员继续工作的声音。

金木零不知道在神代伊生擅自杀死一名重要实验体后又发生了什么，但想来神代伊生也不在意组织的态度，他向来是我行我素的，依据他心中的准则行动。

虽然金木零无法理解神代伊生那一套与常人迥异的逻辑，可建立在这逻辑上的承诺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三年的时间。”这是神代伊生给出他的期限：“这也是我还能容忍的剩余时间长度了。”

“你在组织里也卧底了三年多吧？”神代伊生对金木零提出了一个交易：“那就看做是在我身边当断线卧底好了。”

“以金木零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三年，不向任何人透露有关喰种方面的信息，包括你我的身份……一切都会在三年后迎来结局。”

金木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如同当初神代伊生料中他会开枪自杀而提前告知他身份暴露的谜语人模样。

神代伊生会预言吗？金木零不知道，不过三年的时间他还等得起，在这三年他会查清楚神代伊生背后的大致信息，掌握对方所有实验室的情报，避免最坏情况的发生。

被要求着隐瞒并和过去切割开来其实也让金木零稍稍松了口气，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向他的亲友们解释他如今的状况，变成了以人肉为食的非人物种……哪怕他没有因此伤人，也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尽管神代伊生给他制作出了克隆肉，但并没有教授他制作办法，也就是说他一旦和神代伊生撕破脸或者神代伊生死亡后，他就得面对食物的问题，到时候死亡会是他最应当做出的选择。

金木零不怕死，他已经决然自杀过一次了，第二次更不会动摇。

但Zero他们呢？

当初他开枪自尽时就对Zero充满了歉意，遗憾自己令对方目睹了自己身亡的现场。

如今他没有死，而是以另一个身份活了下来，在早已预见了自己的死亡结局的情况下，他是否要与他的亲友相认？

答案显而易见，金木零沉痛地闭上了双眼。

诸伏景光已经死了，他不能再死第二次，不能再带去第二次的伤痛。

再次睁开眼，金木零满目坚定地看向神代伊生，给出了他的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