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哀伤
只见那女人拿着剪刀的手猛地一挥，就要刺上女孩的脸。
“四喜，阿宜，去救人。”叶承安忽的开口命令道，声音带着冷意，周清月听到叶承安的声音一怔，却开口叫住四喜，把手里一包药粉塞到四喜手里，说道：“有麻痹致幻作用。”
阿宜已经一脚踢开了那女人的胳膊，那女人被人踢了，更加愤怒：“哪里来的人多管闲事！”反手又拿着剪刀冲着阿宜去了，一把灰色的粉末被丢过去，那女人立刻就睁不开眼睛了，拿着剪刀在原地乱挥。
四喜随地捡了块石子丢向那女人的手腕，她手腕吃痛剪刀砰的掉到了地上。
四喜阿宜忙冲上一左一右的制住了她。
“啊——啊啊——”那女人从被制住开始就忽的不说话了，也不挣扎，半晌，张开嘴巴要说什么似的，却只从嘴里发出几个气音。
“是药粉起作用了。”周清月一边说着一边忙跑到那个女孩旁边扶起她来查看情况，“还能说话吗。”周清月问道。
这时，四周围着的人见似乎没什么热闹可看了，陆陆续续的散开回去了。
“谢谢……”那女孩这才开口道，语气轻轻的，仿佛一吹就散了。
叶承安走到那女孩面前才真正看清她，瘦的过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伤痕，有旧的已经淡下去的，有看着刚好起来不久的，也有结痂的还有隐隐往外冒血珠的。
叶承安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周清月以为叶承安被吓到了，刚想问一句安安没事吧，只见叶承安在女孩面前站定，随后蹲了下来。
“你，多大了？”叶承安轻轻的开口，那女孩定定的看了这个比自己小很多，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的女孩好一会，叶承安也就这么任她看着。
“十二岁”还是淡淡的，低沉的有些嘶哑的声音。
“十二岁？可是你……”周清月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九、十岁的样子，没想到她已经十二岁了，该是受了多少苦难啊？
“你还有家人吗？”叶承安又问。
“还有一个妹妹。”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从不轻易相信旁人，但很奇怪，她莫名觉得面前这个玉雪团子般的小姑娘是值得信任的。
“你愿不愿意带着你妹妹，跟我走？”小姑娘的声音稚嫩又坚定，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这句话从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就像开玩笑似的，又带着莫名的诱惑。
周清月看着女儿，呆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承安。
“阿娘，安安可不可以，带她回府？”叶承安转头看向周清月，声音不自知的带了点颤，说完这句话，叶承安眼眶忽的红了，眼泪蓄满眼底就要往下掉。
周清月见了叶承安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忙把叶承安抱到怀里轻声安慰。
“你妹妹在哪？你可愿意跟我们回去？我是武安王妃。”
女孩眼睛一瞬间瞪大了，看向周清月怀里眼眶红红的小姑娘，心里震惊道“原来，你就是那日全上清都为你庆贺周岁的小郡主。”
女孩站了起来，还有点摇摇晃晃的，对周清月和叶承安福了一礼，随后跪了下去：“民女愿意，参见王妃，参见小郡主。”
“你妹妹在何处，带我们一起去吧。”
在路上与这女孩的交谈中得知，她叫石头，她的妹妹叫小蘑菇，本着贱名好养活，像她们这样的人，是连一个好的名字都没有的。
“我们呆的地方有点远，因为城里的乞丐们会欺负小姑娘，我一个人还好，但是我不能让他们欺负小蘑菇。”
石头说，她和妹妹晚上都会待在一个荒庙里，妹妹身体不好，一直都在生病，但是在破庙里佛像的后面有个凹进去的槽，正好够她和妹妹在里面睡觉。
“今天妹妹看起来好了很多，我才到了城里想打一天临时工为了可以换一点吃食。”
周清月听了只觉得满心心酸，叶承安一路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走了将近两刻钟，终于到了那座荒庙。
庙很小，门口处的台阶都是裂开的，进去之后只见里面满地灰尘，墙皮剥落的墙体上挂满了蜘蛛网，房顶破败，漏下来的光能照亮整座庙里。
一座被风雨侵蚀了表面，一只眼睛也已经看不出来，却依然双手合十静静的坐在里面的佛像，用一只半睁的眼睛注视着前来的叶承安一行人。
“小蘑菇，阿姐回来了。”石头换了一副欢快的口吻冲里面喊道。
没有回应。
“小蘑菇——”
依旧没有回应。
石头呆滞了一瞬间，一步一步的走到佛像后面的凹槽处，趴下去向里探头。
“小蘑菇。”
依旧没有回应。
可她明明看到小蘑菇就在里面了。
但是为什么会没有回应呢?
好奇怪啊。
“小蘑菇，是阿姐回来了哦。”石头又冲里面说到。
“你再不出来，阿姐可要生气了。”
除了石头的声音，庙里依然静悄悄的。
周清月察觉到不对，赶忙走上前去。
她看到凹槽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孩子，静悄悄的。
她一只手轻轻推开石头，蹲下去向里伸手想把小蘑菇抱出来。
触手一片冰凉。
小蘑菇轻的不像话。
小姑娘很瘦，但没有皮包骨，看的出来石头很疼爱这个妹妹，头发枯槁，发尾有些发黄，神色很平静嘴角甚至挂着浅浅的微笑。
周清月伸手去触她的脉搏，去触她的呼吸。
随后，轻轻放下了这个看着和叶承安差不多大的孩子。
“她已经……”说着，周清月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小蘑菇她……”
石头脸色苍白，神色木然的一下一下的摇头。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今天早上很久都没站起来过的小蘑菇站起来了。
她很高兴地说晚上会带好吃的回来。
小蘑菇很期待的，冲着她甜甜的笑。
“我等阿姐回来！”
目光触及小蘑菇的脸，石头突然想起来，那天她捡到小蘑菇的时候，小蘑菇也是这般神色平静的蜷缩在草丛里。
石头伸出手，指尖颤抖着抚上小蘑菇的脸，是凉的。
她终于忍不住，紧紧抱着小蘑菇，喉咙里发出了似猛兽般的呜咽，肩膀剧烈的抖动着。
周清月红着眼眶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叶承安站在一旁，眼眶红的像要滴血般，泪却没掉下来。
她突然地，一步一步走到石头身边，张开双手，抱住了石头。
石头的肩膀忽的不抖了，然后，嗓子里发出一声凄厉嘶哑的尖叫，听的人心里发颤。
随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