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人心从来善变

第二日，叶望叶承安一行人就踏上了去古阿的路。

浑图锣脖间带着枷项，双手也没办法活动，和叶望以及浑克琢坐在前面的马车里。马车周围跟着两队骑马的的神弩军。

马车里浑图锣瞧着坐到了自己对面的浑克琢，开口说道：“你是怎么得知消息的。”

浑克琢自上了马车就一直在看向窗外，此时也没有要回答浑图锣的意思。

叶望开口说道：“我们给他传的信。”

浑图锣鼻尖“哼”了一声，似乎在不满叶望回答了他的问题。

随后又接着看向浑克琢，开口问道：“这是要去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浑克琢这才转回了头来，直直的看向浑图锣的眼睛，开口回答他说道：“此番你的军队都是在各个小部族里拉来的吧。”

说着，眼神忽的带上了点凛厉来。

浑图锣听了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于是错开了浑克琢的视线，看向了一旁。

不错，浑图锣作为古阿的大长老虽说掌握着将近六成的军队，但是他能够自由调动的士兵也只有三成。

所以，这次大多数士兵都是他在古阿和大宴边境交界的几个小部族里拉来的。

说是拉来的，其实就是被掳来的。

见到浑图锣这副毫不在意还错开了视线的模样，浑克琢这几日来面上堪堪维持住的平静瞬间皲裂了开来。

但也只是一瞬的情感流露。

只见浑克琢的手捏上了自己的眉心，低声开口说道：“你可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声音里带着点隐隐约约的怒意。

却被浑图锣敏锐的捕捉到了那点怒意，瞬间转过了头来看着浑克琢，脖间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浑图锣发出一声嗤笑，开口说道：“我做了些什么？我的好弟弟，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浑克琢的面上终于维持不住平静，额间都跳起了青筋。

只听浑图锣接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望，眼睛里露出恨意，他又开口说道：

“凭什么我古阿要给别人俯首称臣，还是给姓魏的那个狠毒的小人！你害怕我不怕，那些人、那些人作为古阿的子民，难道不应该为古阿做出些什么吗？”

浑图锣说着，几乎目眦欲裂，嘴边的胡须都早颤抖，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

“够了！”叶望听罢大喝一声，接着说道：

“浑图锣，你此番犯下的过，罪大恶极！掉脑袋也不为过，甚至破坏了大宴和古阿这么些年以来的和约，你现居然如今还这番猖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浑图锣听罢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副癫狂的模样。

一旁的浑克琢忽的起身，在马车里高度并不足以让他站起来，于是还是微微躬着身，随后一记手刀劈上了浑图锣的脖颈。

只见浑图锣瞬间就翻了白眼晕了过去，一头撞在了马车窗上，发出了“噗通”的一声。

叶望并没有阻止浑克琢这一番动作，只是在一旁冷着眼看着。

浑图锣本就狼子野心不说，这一番还伤了二哥和安安，又一直对大宴恨之入骨，这人留不得。

浑克琢作为古阿的王，那般精明，听到叶望提到“和约”不会不明白叶望在提醒什么。

古阿不管从民生还是商业都是自签订了和约之后，这才仰仗着大宴发展了起来，至少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了，长此以往，不愁发展不起来。

所以，和约绝对不能破。

这一番小插曲过后，马车里的浑克琢和叶望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心思各异。

浑克琢脑海里回想着一脸癫狂的对子民的生命甚至毫不在意的浑图锣，满心的悲凉。

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人变成了这样呢？

他也不知道。

他小时候在一个小部族长大，无父无母跟着他的奶奶。不知为何，他在部族里丝毫不被大人们所待见，还是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呸一口的那种。

但是那时候和他差不多的小孩子们，却都对他很是言听计从。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能带着一众小孩子在悬崖峭壁上偷来老鹰的蛋。

大家都喊他一声大哥，有什么都会偷偷的给他带一口。

古阿只有炎热和荒凉两种气候，在一日日的艰苦又平常的生活中，虽然常常伴着许多人的白眼但是有这一群很好的伙伴，那时候的他其实是很满足的。

直到起了战乱。

兵马动荡，几乎家家户户的青壮年都被拉去当了兵，而且几乎被拉走的所有人都高喊着“富国强民”的口号。

各个部落里欢天喜地，每家都为自己家能有一个随军的英雄而自豪。

只有他默默地想着，打仗一定会死好多人的吧，现在这样的生活他其实很喜欢来着。

于是过去了一年又一年，那场仗打了足足两年多，他身边一个又一个的伙伴也跟着去参了军，联系着联系着就一个个的又没了音讯。

一波一波的人去了没回来，部落里那“富国强民”的口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然后，古阿王病逝了。

这一场几乎惨烈的战争也终于落下了帷幕，一次次悲讯传入千家万户，谁谁早就毫无了踪迹，谁谁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最让人心死的消息是，古阿败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堂的动荡，各地百姓的哀嚎以及本来就混乱的秩序变得更加混乱。

他身边的伙伴们早就死的差不多了，部族里的大人要不就是再没了生活的期望，要不就是离开了这里也不知又去到了哪个安生不了的地方。

人人都自顾不暇。

就在这时候浑图锣骑着一匹马出现在了对明天毫无期望的他的面前。

那时候还年轻的浑图锣身形俊郎，强壮热烈，一看就是一副古阿好男儿的模样。

他喊他“阿弟”。

浑图锣带他回了王宫，但他也能听到王宫里议论他的闲言碎语。

什么“私生子”，什么“娘是小贱人”，更有甚者，当着他的面喊他“小杂种”。

通通被浑图锣处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