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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见新生

春天来临的每一个前夕都是阴雨绵绵,正如“天劫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说的那般,春天的绿色首先在荒野里只可远观。傅江月的奶奶是一名退休老教师,每年初春总会带着傅江月去野外踏青。

彼时傅江月五岁,已经是读中班的小姑娘。小姑娘左手挽着小竹篮,头戴小黄帽,脖子上还挂着水壶,但走起路来丝毫没有被累赘到,悠闲地在草地上拔叶子,篮子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草,但大部分不是带着泥巴就是被揪得只剩一小截。

“呀!”傅江月大声喊了起来,“这是四叶草!”

傅江月把手里是篮子放下,蹲在草地细数着:,傅江月觉得自己数得不清楚,又撅起屁股用手指一个一个的指着:“一瓣,两瓣,三瓣,四瓣....,真的是四叶草!"。

傅奶奶和李奶奶是多年的老闺蜜,两个人坐在石头上聊天,旁边是一位比较白净得过分的小男孩,他呆呆地坐着,身旁桃花的嫣红仿佛是汲取了他脸颊的血色。

“李知行,你看四叶草!”傅江月手举着四叶草跑过来,“四叶草!”

李知行看着她,也没用手去接,傅奶奶看着孙女打量着,说:“真是四叶草啊,月月,你会很幸运哦!”

“我妈妈说,找到四叶草,就是找到了幸福哦。”

李奶奶哈哈大笑,也觉得孩子们很童真。她拍拍孙子的背,说:“知行,你也去找一棵,你看,月月的四叶草多漂亮啊。”

“我知道哪里有。”傅江月兴奋起来,拉着李知行说:“我带你去。”

俩个小家伙在草地里开始摘四叶草,相比傅江月的叽叽喳喳,李知行安静太多,等手里集满了四叶草,他递给傅江月,说:“给你。”

傅江月看着他,“你自己不要吗?四叶草是幸福哦,你不要幸福吗?”

“每一棵四叶草都会保护小公主哦。”李知行说

“那四叶草不会保护王子吗?”

“可能不会吧。”李知行显得有点难过,嘴里也咳嗽起来。

“会的!”傅江月打断他,“四叶草也会保护王子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可能不会好,”李知行叹了口气,“我听到阎王爷说要带我回去。”

“去哪里啊?”

“我不知道。”

“四叶草会保护王子的。”傅江月开始辩驳起来,她把自己手里的四叶草塞给李知行,说:“我把四叶草都给你,幸福也给你,你快点好起来吧。”

李知行看着她,慢慢地接过四叶草看着,好半晌嘴角露出笑意,他说:“嗯,我已经很幸福了。”

“真的吗?”

“嗯。”

“你有哪些幸福啊?我也有幸福,我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哥哥,豆豆和多多,李阿姨和李叔叔.....”傅江月掰着小手指开始算起来。

李知行笑眯眯地看着她,听着她念叨,突然傅江月问他,“你的幸福是什么呀?”

“我遇到你啊。”李知行说。

“啊?这是什么幸福呀?”

李知行伸出自己的小腿,露出脚上的乌痕。傅江月看着他的腿说:“我妈妈说,你这个叫胎记,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胎记,在耳朵上。”

“嗯,”李知行笑着说,“当时你跑得太快了,我追你的时候被绊倒摔一跤。”

“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好久以前。”

“那我可能还是小宝宝的时候,我不记得了。哈哈...”傅江月想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

李知行也跟着笑,说,“四叶草还是给你吧。”

“你不要吗?”

“我的幸福我自己去争取。”李知行看着傅江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会活下去的!”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好几年,当第一声夏蝉鸣叫的时候,意味着荷花将开满整个世界。

当初的傅江月已经长成了小少女,当初的李知行已经长成了小少年。

“李知行,你骑慢一点。”少女的声音从香樟树的尽头传来,少年脖间挂着耳机,疾风似地从街道穿过,他的神色很平常,眉毛间隐约蹙着,一张雪白的脸在阳光下渗着汗。

傅江月骑着女士自行车,一双短腿不停地划圈,肉眼可见的少年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连衣角也见不着了。

傅江月很急,因为老师说过,如果上学再迟到的话,那么放学之前要见到家长。原本以为李知行会等等她,毕竟如果李知行都迟到的话,那么她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学渣迟到就说得过去了。

可是这个家伙,整整一个星期了,每天上学她要迟到时,跟疯狗似的往前冲,就是不等等她。为此,傅江月气得牙痒痒。

如果说伟人的话是真谛,那么墨菲定律就是傅江月的魔咒,心里想着千万不要出岔子,那么岔子就会精准地找上你。

傅江月因为眼睛盯着前面根本没有注意路面,一只猫突然窜到路上,傅江月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她慌慌张张地扭着车头,嘴里啊啊叫着,最后撞到路旁的树上,连人带车扑到草丛。

她诶哟哟爬起来,好在只是膝盖磨破了裤子顺带划了几条痕,手掌心有些擦伤,都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

“同学,你没事吧?”

傅江月顺着声音望去,看校服是同校的女生,她皱着眉摇摇头,吃力地准备爬起来。

短发妹子赶紧上前把人扶起来,从书包里拿出卫生纸帮傅江月擦拭着。

“我叫张慧敏,高一二班的,你呢?”

“傅江月,高一一班。”

“你还能骑车吗?要不把车放这里锁着,我载你去吧。”张慧敏说。

傅江月看着地上的车,又看了看自己的腿, 虽然没什么大伤,但是脚踝处有些作痛,她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那谢谢你啊,张同学。”

“不客气啦。”张慧敏笑着说,她拉着傅江月慢慢走到车子旁,说,“上来吧。”

傅江月也不客气地坐上去,随着车子朝学校驶去,她的嘴揪成菊花,无力地低下头,完蛋了,这下不得被老师逮正着。

不一会儿,张慧敏载着傅江月到了清河一中校门口,傅江月轻轻从车子上跳下来。张慧敏把车停去停车区。

傅江月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带着值日袖套的李知行,他正低着头记录迟到学生的名字,一笔一划地写着。

张慧敏扶着傅江月走到进门处就被拦了下来,一个微胖的男孩对着她俩说:“那边站着去吧,把名字报给李同学。”

“名字。”

“傅江月。”

“张慧敏。”

李知行的头稍稍抬起来,他看着傅江月一脸不爽的样子,几乎能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原因。”

傅江月把头一歪,表示不想理李知行。旁边的张慧敏看着他两的反应推了一下眼镜,说:“我路过时看到傅同学摔倒在路边上,就载她一程,所以迟到了。”

李知行看着傅江月,眼睛里有些惊讶,正打算开口问她时,耳旁响起一个声音:“知行,今天谢谢你帮我值班。”

“不客气,学长。”

“那我先去老师那里批请假条。”

“好。”

李知行和高年级男孩说完,转头看着傅江月,这家伙突然没了气势,低着头站着,李知行把本子一收,说:“你先去医务室看看吧。”

傅江月不动。张慧敏摸摸鼻子,哦了一声拉着傅江月离开。

李知行看着她们的背影一会儿,又转头对着迟到的同学们说:“名字已经记下了,超出预备铃5分钟,现在主任不在,如果你们任课老师还没到的话,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多谢大侠。”其中一个男生双手抱拳嘿嘿一笑,瞬间一溜烟没了影,其他人看着此人速度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也跟着迈开腿使劲跑。

“知行,这不像你的作风啊?”一起值班的小胖搭着李知行的肩膀笑问。

李知行把手里的本子塞给小胖,说:“我也还有点事,要先走一下了。”

“诶诶....”没想到做事认真负责的李知行这次居然提前开溜,还没想出来怎么回事呢,李知行的衣角就消失在香樟树转角处了。

南方的教学楼,是偶像剧里标准的长走廊,阳光从屋顶斜斜照进大窗户,窗帘在清爽的风中漂浮着。此时没有一个闲人敢在走廊上玩耍,哪怕老师还没进教师,学生们也早在主任的威风下瑟瑟发抖,只敢猫在教室里聊天。

一班是学校的重点班,也只有一班在早晨就有震耳的朗朗书声。可是却有一个人在教室门口站在。李知行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班主任提前到教室了,而站着的那个人,正是傅江月。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张班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妇女,她插着腰在教训傅江月:“我说过多次次了,在预备铃响之前进教室,预备铃是用来迟到的吗?它是用来准备好上课该用的工具的,是用来预习知识的,你就是不听!”

傅江月听着,此刻也无言以对,亲耳听到张班的怒吼,她一颗悬着的心反而淡定下来了,心理想着骂吧,骂完就好了。真是倒霉啊,她哀叹道。

“老师。”李知行出现在傅江月的背后,他比傅江月要高出一个头,他的声音从傅江月耳边响起 :“傅同学今天摔了一跤才迟到的,我想并非是有意吧。”

张班看见李知行,一双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缝,脸色也缓和不少,只听李知行说:“况且傅同学这一个星期前四天都没有迟到过,可见对于老师的教诲,傅同学是牢记在心的,今天是情有可原。”

张班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又板着脸对傅江月说:“进去吧,下回不能再迟到了啊。”

傅江月点点头进去,李知行跟在她身后进门。张班在门口环顾班上人数,见学生们都在认真读书满意地点头,数学老师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学生手里的语文书封面,笑问:“张老师,您这是还有事要处理?那您先忙?”

张班笑说:“没有没有,我过来看看班上人到齐没有。”

“真是敬业啊。”

“您上课,您上课。”张班搓搓手,尬笑着走了出去。

“好了同学们,把书翻到第四单元第二小节。”

学生们听了数学老师的话,从书桌里换了一本数学书出来翻开。

数学老师转头在黑板上开始板书,随后开始讲课,李知行手里拿着笔,时不时看看课本,又抬眼看看黑板,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投影出线段,映在书本上。

后座的人用手拍了拍李知行,李知行回头就看见一脸无语的女同学在翻白眼,将一个纸条从他肩膀处扔过来,他打开一看,只有一行整齐的楷书写着:狗东西,不要以为说了几句好话大小姐就会原谅你!后边画着一个咬牙切齿的狗头。

李知行看完,将纸团轻轻揉成一团放进抽屉,并没有因为这个纸团而产生任何情绪,淡定的在课本上写写停停。

傅江月看着李知行将纸团扔进抽屉,气得用圆珠笔在草稿本上画圈圈。

李知行这时在前排坐着,嘴角勾起笑意,他似乎能看见傅江月气急败坏的样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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