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攻势之后

最终经过数小时的酣战，白羊军仅能在山腰站稳脚跟，而不能推掉面前的这道防线。

“对不起，父亲，很抱歉让您与阿拉失望了。”夜晚，马哈茂德到中军营帐中，在详细报告了今日战役的过程细节后，为自己未完成既定目标而向自己的父亲白羊苏丹谢罪。

“无妨，”正在烛光之下阅读经书的白羊苏丹卡拉·奥斯曼听罢，合上了他正阅读的《布哈里圣训》1，扭头劝慰自己的三子，“虽然今天确实希望你能率这四千人一举拿下这道工事，但就算做不到也没事。就当真主没有表示好了。

“严格来说，今天最主要的目的是试探。试探这些罗马人到底做到什么程度了。”末了，卡拉·奥斯曼轻轻合上双眼，躺向座椅后方，还让奴仆拧干湿巾后给自己擦脸，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那父亲，试探最后的结果是……”马哈茂德恭敬并带试探性地求问。

“真正的结果还得等明天战损统计的结果出来才能知晓。现在我们能得出的唯一重要的可信结论就是，那些罗马人应该很重视与我们交战一事，不然不会这么大力地笼络亚美尼亚人，还建设了这种烦人的工事。”卡拉·奥斯曼眯眼笑道。

在这对父子于营帐中讨论今日战事时，帕兰多肯山对面，埃尔祖鲁姆城郊的博斯普鲁斯军营中，曼努埃尔也为本次的这次交战而日后商讨对策。

在从传令兵和派遣的援军将士那得知战役的大概后，博斯普鲁斯的将领们纷纷在紧绷之后松了一大口气，“太好了，还好陛下下午当机立断派了支三千多人的援军去支援。真是圣父保佑，圣父保佑啊。”

但曼努埃尔并没有如他们这般，而是仍旧紧绷着神经。“仅仅一天，帕兰多肯山脉的主防线就有被突破的趋势吗？虽然有完成时间太短的原因在里面，但很明显这次白羊是动真格的了啊。”他忧虑地想道。

思量半秒，他最末还是让被本次派去担任援军指挥的将领邓加尔发言，给在场还信心满满的某些将领一点点醒。

得到凯撒陛下的指令，邓加尔赶忙起身，把今日他率领援军赶去支援时所见所经历的全貌给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而随着他的述说，军营中少数几名原本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将领的神情也尽皆严肃了起来，不复先前的自满。

“所以，列位，我们现在所遇到的敌人确真不是以往能比拟的。”在邓加尔讲述完毕后，曼努埃尔特地在末尾做了总结，并补充了句话，“等明天粗略的战损统计出来后，应该就能有直观的感受了。”

次日一早，巴达尔斯便把统计而得的战损表单交予曼努埃尔，使他的陛下得以直观地感觉到昨日一战的具体情况。

接过这份报告表单，曼努埃尔就仔细阅读起来，提取其中的关键信息，“拱卫土堡的木制塔楼被敌军射出的火箭引起的火焰给烧毁了两座；作为防线主体的土堡虽然功能完整齐全，但也已有数处被敌军破坏而丧失御敌能力。征召兵死伤失踪人数超过七百人；兵士、农兵的伤亡则被控制在三百人之内。至于火器方面，有五门中大型火炮永久性损毁。”

这看得曼努埃尔那是一个触目惊心，“哇，这实在是……这不能……我的人力我的钱！”

在曼努埃尔为第一波战役的战损而痛心不已之时，黑海对岸的曼古普城中，博斯普鲁斯摄政芭芭拉正在行宫的阳台上抱着小尤斯蒂亚娜眺望着黑海的方向。

“看，尤斯蒂娅，那是爸爸现在在的地方哦。”时值秋末，内着棉衣的芭芭拉向自己的女儿指着小亚细亚的方向笑道。

彼时还是婴幼儿的小尤斯蒂亚娜对自己母亲的这番举动一头雾水，完全不懂的她只会模仿自己母亲发出“ba”“pa”之类的发音。

“对，是‘爸爸’。”听到爱女的发音，芭芭拉喜不自禁地把她举到自己头顶，以便让这孩子能更清晰地看到小亚细亚的方向。

就在她打算再继续跟爱女玩会时，赫尔松都主教欧洛芬派来的教士忽然前来向她请示开启摄政版“御前会议”。

“这次又怎么了？”被打扰了和女儿的温馨时光，芭芭拉颇为不悦。但了解大概后，她就严肃起来，赶忙回去，毕竟政事还是摆在第一位的。在嘱咐两名贴身女仆及其余仆人看好小尤斯蒂娅娜后，在确定了另一人的态度后，她便立刻赶到行宫的议事间去主持“御前会议”。

严格意义来说，即便身为摄政兼博斯普鲁斯凯撒琳，她也无权主持“御前会议”的。不过曼努埃尔临行前，特地赋予了妻子芭芭拉和父亲阿莱克修斯共同主持简易御前会议，即“摄政御前会议”的权力，以免在自己回到曼谷普前，他们遇到重大事件时没法有效应对。当然，由于这种会议最多仅有两名正式内阁成员参与，所以在会议上通过的法令、令条，优先度全都比凯撒曼努埃尔本人主持的低。

而本次会议也是如此。在确定全员到齐后，先由教区牧首欧洛芬带领祷告片刻，随即阿莱克修斯一如既往地主动退下，让给他人讨论。

还是老样子，芭芭拉心中感叹了声。虽然曼努埃尔把陶里斯交予他们二人共同摄政，但每次大型会议时，阿莱克修斯就会为了避嫌而主动退到一边。

就这样，会议如往常般进行了下去。谈及贸易时，身为财政大臣的阿诺眉飞色舞起来，“蒙主洪恩，近期狄奥多西亚的贸易情况真是不错啊，像贩奴生意就日益兴旺。果然陛下拿下阿迪格的决定是正确的，有了这片港口作为与切尔克斯山区交流的窗口，抓捕或低价收购境外的切尔克斯奴隶果真方便了不少。再加上驱逐了热那亚人势力，傍上威尼斯的商路，我们的经济正在蒸蒸日上啊。”语毕，阿诺便取出当季财报，着重讲述了这期间的贸易量提升程度。

在阿诺滔滔不绝地讲完这些后，紧随其后的乃是曼努埃尔派遣留守陶里斯的将领帕特尼科。而他随即提到的问题，将在这场略显平淡的会议兴起波澜。

在简要说明完近期边境安稳无事后，帕特尼科严肃起来，“二位摄政，”他严正说道，“鄙人接下来谈及的问题与农兵家属近来的境地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