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真是暴殄天物
第47章 当真是暴殄天物
“那小子先前有那么白么?”
“不知道,我感觉没有。”
“罢了罢了,管他白不白呢,这次圣上很留心这小子的成绩和取向,也不知是为何。”
两位大儒走在长廊之上闲谈,说起张雨臣,两人都显得有些头疼。
“你说圣人素来不喜文人,对这弃武从文的张雨臣应当是更加厌恶至极,可现在,为什么他能够得到对方如此的重视?”
孟河翻了个白眼:
“你这老东西和朝中浊染最深,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唉,当初倒是我看了些走眼,这小子当真有些本事来。”
刘不悔微微摇头:
“能做出行路难这般诗词,怕是心有猛虎啊。”
“只可惜后面两首少了些眉目,总让人觉得像是在取巧剽窃而已。”
“这次大考,不知道他能写出什么东西来,我依稀记得三治之问,这小子的回答引起的异象。”
孟河笑了笑:
“可他之后写的诗词纵然出彩,也并未有什么大动静来。”
“说明他并未真正对自己的诗词上心,没有理解通透,如何能够领略天地,触发异象?”
刘不悔眉头微皱:
“伱是说这小子写出来只是为了应付我们,而不是真有感触?”
孟河没说话,只是自顾自走到走廊的尽头。
这一处放置内阁档案,两人推门而入,首先入眼的,便是那如八卦一般却又有很大不同的古怪阵图来。
“道分九级,儒为孺子、书生、秀士、雅客、博才、抱玉、大儒、半圣、儒圣也。”
“你可见入儒道以来,一直停留在孺子的人?”
刘不悔眉头一皱:
“纵然再无能,书院本就是正气充沛之地,除非这小子人都是堵塞的,一点真气感受不到,否则无论如何都能提升才对。”
“再不济,也得是个孺子五十年的圆满境界。”
“这就对了。可方才你看他,身体不仅有了变化,气质都有些不同了,这明显是经历了一番大变化。”
“相由心生,有这般变化的人,怎么可能还是孺子十年左右?”
刘不悔点点头,接着有些颓然:
“这小子,居然藏拙?”
“老夫持笔一生,最得意的就是这双火眼金睛。”
“想不到还是看走眼了!”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孟河背过手去:
“有怨自要解,可若是锋芒毕露,恨不得天下人皆知他之恨,那他怕是活不过二十岁。”
刘不悔微微点头,如今这般说完之后,他也开始觉得张雨臣心机之深。
“罢了。一个有些跳脱的学生,书院历史上也并非没有。”
“未来会有多少成就,我们也难以预料。”
“倒是邓清远,两次展现出儒圣之姿,一定要将他托付起来。”
孟河点点头,两人同时沉默。
他们都清楚,这不只是他们大明书院的荣耀这么简单。
这甚至关系到天下儒道本身。
无他。
因为,这天下,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儒圣了。
.......
黄家贤抽了口旱烟,悠哉悠哉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自打他从张雨臣那里进货已经有了两三天时日,这段时间来,他逢人就介绍这位年轻才子的作品,可屡屡碰壁。
正如他之前所想一般,没有名气,纵然字写得再好,也完全无用啊。
或是还有些懂行的,知道这字写的不错,可惜一听价格三十五两,就摆摆手走了。
“少爷根本就不懂做生意,能在这买东西的,有哪个是真懂行的?”
黄家先说着发牢骚的话,脸上却悠然自得:
“大抵都是要买回去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的。”
“没名气,这东西怎么卖出去啊?”
小厮同样好奇,黄老板明明花了四万两银子,现在又卖不出去,怎的一点都不心痛?
他不知道,黄家先已经心痛的要死了。
只是因为无能为力,所以,他干脆摆烂了。
苦也一天乐也一天,不如好好过。
反正到时候老爷问起来,他就说是少爷干的。
晃悠了半天,就在黄家先想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富家翁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店铺,让黄家先又来了精神:
“这位大老爷,有中意的书画没有?本店全部都是精品,名家数不胜数,看对哪一幅,拿去便是极好的!”
“呵呵,我初来乍到,也没听过几个名家,倒不如这位老板推荐一下?”
又一个。黄家先心中暗讽,脸上却愈发殷勤起来:
“好嘞,这位爷,且看这一幅玉泉府辞,乃是玉泉柳大家所为,不仅题词风雅,笔力更是遒劲,挂在家中可当一面风景矣......”
纵然黄家先说的唾沫横飞,这富家翁似乎都没什么兴趣。
等到黄家先喝口茶水的功夫,对方却突然看向了一篇手稿。
“这是谁所做?”
这算是今天第一个主动对这些玩意感兴趣的顾客吧?
黄家先闻出味来,连忙说道:
“乃是大明书院逍遥先生所为。”
“我怎么不曾听过有这么个人?他叫什么?”
“张雨臣。”
其实黄家先也觉得少爷给的这个名头太二比了些,不过是少爷的意思,他总不能违背。
哪知道这人听完这名字之后,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他拿起那几份宁江子《天博册》的抄录,反复看了几遍,忍不住感慨道:
“笔力异乎寻常,此人写字,顺心所为,没有半点拘束。”
“明明不是抒发情绪,只是在抄录,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心境的快乐和宁和。”
“这境界,那柳大家,又如何能比?”
“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黄家先一怔,想不到这位居然是个懂行的,只是说这话未免也太过了吧?
这张雨臣的字写得是不错,但也不可能超过柳大家啊。
公认大明书法第一人,你当是吹的?
只是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富家翁看他不吱声,便问道:
“这手稿要多少钱?”
“呃......三十五两一份。”
“还有多少?都如这般?”
“是的,大概有几千多份。”
“几千?!”
富家翁愣了愣,连忙让黄家先把手稿都拿出来。
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来,看完之后,富家翁猛然长叹一口气。
“暴殄天物!居然才三十五两!”
“我全要了!”
“好的,全.......全要了?!”
“怎么,你不卖么?”
“卖卖卖,都可以卖!”
黄家先喜不自胜,当即准备打包。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送走这位富家翁之后,黄家先躺在椅子上,猛然抽起旱烟。
这回,他是真悠闲了。
而那富家翁小心翼翼让人把手稿准备好之后,便转身进了自己的轿子。
跟在他身边的男子终于开口:
“这诗词真有那么宝贵?”
“呵呵,你这般刀剑舔血的人自然不会懂。”
富家翁笑了笑:
“我浸书法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心性之人。”
“能写出这般字的人,当真是不俗啊。”
“我本是对这张雨臣带怨气的,现在反倒是有些好奇了。”
“贰拾,你且先去,到宫里通知皇兄一声,我已到了。”
“遵命,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