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小楼(一)
齐存点了点头,俯身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良辰美景,春宵一刻。
乔沅下意识环上他的脖子,想到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后头那座小楼是修做什么的?”
她好奇很久了,先前还没建好时,只看出个大致形状,现在差不多完工了,可以看出是座精致的小楼。可是府里的房子很多,也不缺这么一座。
齐存脚步一顿:“你想知道?”
乔沅点了点头。
他眼神怪异,忽的一笑,“正好我们现在去看看。”
乔沅来不及阻止,就被他抱着走出去。
……
这是一座形状非常精巧的建筑,第一层是镂空的,仿佛刻意与地面隔断。
乔沅趴在齐存背上,随着他踩着木阶上去,视线越来越高。
到了日常起居的第三层,已经可以在这里俯瞰整个镇北侯府,甚至连相邻的陆府都可以看到。
有一种飘飘然,凌驾众人的感觉。
齐存一言不发,自从到了这里,他仿佛变了个人,平日里在乔沅面前插科打诨,如今恍若铁面无私一般。
两人来到廊前,乔沅被他放在栏杆上,身后没有一点阻挡,仿佛会随时掉下去。
这种走在悬崖边上的感觉让乔沅无所适从,害怕地紧紧搂着齐存的脖颈。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们快些回去。”
没有挽起的发丝在风中乱舞,越发衬得她像下一刻便要翩然而去的仙子。
可是仙子此时一点儿也没有自在的感觉,尤其是感觉到齐存把她环着的双手一点点拿开,最后的安全感被一点点剥离,乔沅害怕地睁大眼。
他想干什么?
齐存幽幽地看着她略显慌乱的水眸。
他之前虽人在边关,却并不是对上京的事衡阳雁断。
尤其是关于乔沅,他特意安排了暗卫,将乔沅的衣食住行都记存下来,汇报给他。
乔沅自己都忘却了,她哪天用膳在哪道菜多伸了一次筷子,齐存比她还记得清楚,了如指掌。
齐存还记得底下的人把乔沅和顾重的交集传过来时。
他在营帐里坐了一天,随后便让匠工师傅将图纸设计出来。
齐存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君子,并不是乔沅所期待的那种清风朗月的公子。
曾长夜漫漫,齐存翻来覆去地想,在乔沅还未开窍的时候,利用赐婚把她绑在身边,若有一天,乔沅遇到喜欢的人该如何?
放乔沅离开,让她和心上人双宿双飞?
齐存冷笑一声。
只那晚,便明白,乔沅是他的笼中雀,是他的掌中花。
从进京那天,乔沅给他丢了那朵芙蓉,便是注定的。
乔沅这朵芙蓉的并蒂只能是他,齐存。
风越来越大。
乔沅不住地往齐存怀里钻,却见他突然沉下脸来,捏住她的下巴。
“媳妇儿,你觉得这小楼如何?”
他并不想将乔沅困于这份小天地,但若真的有这么一天,哪怕乔沅会恨极他,也要留住她。
这样金枝玉叶的乔沅,就该被他纵容的娇气又任性,困在他身边,离不得他。
乔沅不知道齐存心里的弯弯绕绕的念头,只觉得这里风很大,吹得她脸生疼,但是齐存一点儿也看不见她的难受,还不抱她下去。
她又气又委屈,但看齐存誓不摆休,要得到回答的模样,只好红着眼小声答道:“很喜欢。仲秋节能和你来这一同登高赏月。”
那一瞬间,万籁俱寂,仿佛连风也停息了。
齐存只听到胸腔里震动的心跳,眸子里倒映着乔沅漂亮娇气的面容。
她秀气的鼻头被动得微红,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齐存只知道,自己如同堕入深渊,万劫不复也甘之如饴。
……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齐存带到小楼受到惊吓的原因,乔沅睡得迷迷糊糊,梦魇了一般。
乔沅在睡梦中不断挣扎,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了。
周围一片漆黑,静的吓人,一点声音也没有,连意识也陷入了虚无之中。
好黑,好冷。
乔沅下意识想叫人,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甚至嘴巴也不听使唤。
齐存呢?他在哪里?
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四肢僵硬得厉害。
乔沅娇气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连哭得力气都没有。
齐存到底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到乔沅意识都快不清晰了。
她想睡觉,睡着就好了。
突然,咯吱的声音响起,仿佛打开了一个沉闷的盒子。
久违的光线重新照在乔沅眼皮上。
她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靠近她,清新的皂角香气混合着汗味,让人莫名安心。
是齐存。
乔沅迷迷糊糊的脑袋终于清晰了点,下意识想伸出手让他抱,却还是浑身没力气,仿佛被禁锢在一个小匣子里。
好在齐存似乎察觉出了她的意图,乔沅感觉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整个人腾空而起。
光线似乎更亮了些。
乔沅感觉自己的脑袋被齐存摸了摸,顺着他的力气埋在他的颈窝,额头贴着他颈部有力跳动的经脉。
周边终于有了风声。
若是有外人无意间闯进这里,定会被眼前惊骇的景象吓得做噩梦。
只见一座荒野孤坟被挖开,湿润的新土被堆在两侧,简陋的棺木中空空如也。
更诡异的是,是明明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似乎是中心玄衣男人的手下。
在外威风凛凛的神武军卫,此刻却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现场几乎连呼吸声都不复存在。
乔沅感觉自己被放进浴盆里,浑身上下都被洗了一遍,舒服得她想叹气。
如果能够忽略帮她洗浴的人是齐存就更好了。
齐存力道轻柔,仿若手中是个易碎的瓷器。
乔沅忍着羞耻,任他给自己擦拭干身子,穿上舒适的绸衣。
这还没完。乔沅感觉到齐存拿着香扑,轻轻拍在自己脸上。
这是给她上妆?
乔沅心里一惊。
不要,让锦书来,齐存怎会懂胭脂水粉,只会在她脸上糊弄。
齐存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他的脸距离她很近,随着笑呼出的热气喷晒在她脸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给你上妆的时候,差点化成猴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