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融大地,魂游太虚

这浮雕描述的，似乎就是艾瑞莉娅的故事。

艾瑞莉娅注视着浮雕，神色莫名，看不出心中所想。然后她和伊默进入圣所，有一名僧侣出来接引二人。

年老的僧侣觉得面前的女子似乎有些眼熟，端详良久后，隔着面纱便认出了她，深深低头行礼。

“赞家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

艾瑞莉娅回礼，面前的僧侣在曾经也是她某一段时间的老师，遵照他的指导，艾瑞莉娅习得了不少技艺。

“那么你们就先叙旧吧。”伊默提议道，“如果可以的话，请为我准备一间静室冥想。”

许多人们来到普雷西典，渴望理解自身与精神领域的联系，圣所的冥想室便是为他们准备的，除了单人的静室，也有公共开放的空间，人们冥想之余也能相互交流，共同研习精进，一同探索形而上的精神领域。

圣所的布局与伊默前世拜访过的一些着名的寺庙差不多，沿着中轴线左右对称，外部建筑大多对拜访者开放，供他们参观、研习，与圣所的僧侣交流，再往内则是更重要隐私的场所，弟子的教学室、长老和僧侣们的住所、传经讲道之处。

一名僧人领着伊默通过曲折环绕的走廊来到僻静的圣所内部，为他打开了走廊边的一扇小门，随后便施礼告辞。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香气，像是熏香和精油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闻了便精神舒缓，忘记了种种忧愁。静室里面的物品很少，只有地面上摆放着一个蒲团，旁边的小供桌上摆着一个铜质香炉，插着三根香，燃烧的上端飘着渺渺的青烟。室内甚至没有烛火，全靠墙壁上窗棂透进些微亮光，因此室内显得有些昏暗。

伊默走了进去，便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一些细微改变，许多芜杂的念头纷纷消失无影无踪，整个内心都澄澈沉静了下来，如同入定老僧一般心境古井无波。毫无疑问是这间静室的奇妙之处。

“在这样的条件下冥想，想必效果会好很多。僧侣们因为艾瑞莉娅的关系，似乎对我很不错。”

伊默好奇地打量着那三支香，直觉告诉他这静室的奇异之处都来源于此，那想必这些香的造价不菲。他现在有些理解类似均衡教派那样的组织为什么能教导出像阿卡丽这样年轻却出类拔萃的弟子了。

不仅仅是天赋过人，悠久完备的传承体系，还有讲究的修行条件，这些都不是像伊默这样的草根比得上的。

现在有机会体验一次更深层次的冥想，伊默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他盘坐在蒲团上，逐渐入定，半睡半醒间，精神与周围的特殊领域、与覆盖着周身的自然力量结合在一起。

渐渐的，伊默的思绪开始专一，精神变得宁静，没有开启灵界视觉，就能看到有许多灵体从周遭浮现，进入了某种奇妙而空灵的状态，这让他能够感应到周围的种种微妙的改变，就如同整个环境都成为了他感官的延伸一般。

伊默的内心无悲无喜，灵性开始向外扩散，微妙的轻盈感自下而上窜遍全身，使自己成为了同时存在于两界的特殊存在，物质世界的肉身与精神领域的灵体相叠加。

冥想与灵界感知的双重加持，使伊默与灵界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伊默的灵体好奇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都能获得灵界的回应。于是他的灵体暂时脱离了肉身，在周围走动起来，周遭的一切都是伊默没有见过的，这对于他来说是全新的风景。

飘飘悠悠地在灵界探索，伊默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蕴含着一种奇特的力量，磅礴无量，却温和无害，至少在伊默的感知中是如此。

按捺不住好奇，伊默轻轻触碰了上去。

下一瞬，天翻地覆，伊默的灵体忽然间来到了高天之上，普雷西典的城内，连同附近的山林江河都尽收眼底。桥头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此刻都变成了蚂蚁一般渺小。

耳边响起虚幻而重叠的回声，与此同时，身体各处都传来细微的震感。

伊默心中若有所感，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导致这一切的原因：自己分享了存在于普雷西典的所有灵的感知。人与人之间交头接耳的每一句低语，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引起的每一阵涟漪，尽数传递到他的灵体。

这片天空的灵体视角？还是，普雷西典本身？

伊默又惊又奇，虽然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这种全新的体验并没有给伊默带来什么不适感，于是他便继续静静地感受。

与初生之土的联系仿佛都在这种体验中逐渐加深。

……

艾瑞莉娅跟着僧侣来到一间讲室，里面的长老正在讲授一种传自于尚赞的舞蹈文化。艾瑞莉娅没有打扰里面听得如此如醉的弟子们，从后门溜了进去，在人群最后找了一个无人的蒲团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一如十余年前在此求学的时候。

直到一阵无形的波动扩散，打断了长老的授课，他细细品味着这股力量，霍然睁开双眼，站了起来。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各处圣所和花园中的僧侣们，与这片土地联系紧密的人们，都纷纷抛下手中的工作，静静地品味这阵波动传达的意味。然后他们面色激动，朝着某个方向深深作辑。

“愿神圣之灵指引我们！”

艾瑞莉娅狐疑地看向波动传来的方向，她在灵界的力量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

拜别了圣所的僧人们，艾瑞莉娅领着伊默在城中闲逛，每一处地标艾瑞莉娅仿佛都能讲出些风土人情来。

“初生之土上散落着上千个凡人的文化，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信仰、习俗、历史，没有人敢妄称全部了解。但很显然，我的家学和受到的教育使我的见识广博，有我做向导，你是走运啦知不知道？”

艾瑞莉娅颇有些自得。

于是伊默心里又生出些恶趣味，将自己在冥想中的奇特经历分享给艾瑞莉娅，看着她瞪大了眼睛。

“我就知道是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伊默微笑着摆摆手：“有过这种奇特的经历已经很幸运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很好。何必要强求纠结呢？”

艾瑞莉娅只好郁闷地叹口气，一直被万灵钟爱，真是走运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