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魔法

“藏匿在哪里？”

这是数千年来的头一回，瑞兹感觉自己的使命有望完成。凡俗之人都是目光短浅的愚昧之辈，他们只敬畏或觊觎自己的悠久寿命和掌握的力量，却无人能懂在传说的背后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数千年岁月，举目无亲，甚至举世皆敌，需要怎么样的心灵才能忍受这份巨大的孤独和痛苦，偶尔回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老法师也不禁潸然泪下，然后，默默继续踏上行程。

瑞兹已经忽略了先前伊默冒险的行径，整个心神都扑在了心心念念的启迪符文上。

伊默摇头：“星界生物，凡人不可估量。我也不知道启迪符文的所在。”

“那，那个名为巴德的生物，长相如何？”

“大概是……哨呐艺人的道具和衣物拼凑起的身躯，脸上是一副有三个洞的面具。”

当这是儿戏？瑞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想到见到伊默以来，自己的反应似乎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行事必有深意，想必在这种大事上，也不至于和自己开玩笑。

伊默看着陷入沉思的瑞兹，委婉地提醒道：

“另外，法师阁下，巴德对于符文之地，应当也是抱有善意的，若是让祂保管符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会慎重考虑的。”

“那么，交易就算完成了？”

瑞兹沉重点头，面色一肃：“感谢你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

“那么便让我们谈谈交易以外的事情吧。瑞兹阁下，请你看在我为这个世界做出的贡献上，帮我治疗下我的伤势吧。”

伊默卷起自己的左袖，左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落在瑞兹眼中，让他瞳孔一缩。

“这样的伤势可不常见，你是怎么做到的？”

瑞兹甚至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当做什么大事，显然对于处理这种伤势心中有底。

伊默松了一口气，于是将自己这段日子的见闻讲述，守衡圣树以及灵界中的污染。

“原来是如此惊奇的际遇，让人钦佩。那么，交给我吧。”

瑞兹解下自己背上的巨大魔法卷轴，在伊默好奇的目光中缓缓摊开。

这份有半人多高的大部头记载着瑞兹所知的所有关于符文的信息，并且除了世界符文位格太高，其余瑞兹收集到的基石符文和符文碎片尽数收纳在这份卷轴中。可以说，这是除了世界符文本身以外，瑞兹最重要的物品，自从获得以后从未离身，一直严加看管。

但对于伊默好奇凑过来的行为，瑞兹仅仅是瞅了一眼，无动于衷。伊默顺着瑞兹的目光往下看，在通篇不认识的字体和印记的最下方，找到了一个最近才印上去的印记，花纹和模样有些眼熟。

伊默恍然，结合瑞兹的背景故事，这些应当都是诺克萨斯的前身，诺可希人的文字，而印记想必都是瑞兹收集到的各类符文。最后那个最新的印记，正是伊默交给瑞兹的那枚坚决系基石符文蕴含的图案。

瑞兹操纵着魔法能量，在空中精密地排布组合，最后组成象征坚决的符文。顿时，旺盛的生命力喷薄而出，在伊默的感知中，这间石室内蕴含的生机已经能与那些开满鲜花的魔法花园媲美。

“这些天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我已参悟了这枚符文。”

庞大生机在瑞兹的控制下，融入伊默的左臂，枯萎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鼓胀，恢复原样。

伊默试着活动了一下，与以往一般无二，枯萎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影响左臂的功能。

“多谢了，瑞兹阁下。最后一个请求，关于魔法的运用，我始终很好奇，能否请你指点一二。”

伊默脸上人畜无害的笑，落在瑞兹眼中却很是刺眼。瑞兹深吸一口气，额头青筋跳了两次：“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了。”

他有些不情愿地道：

“说实在的，你明明和灵界的感应如此清晰，却自言没有掌握魔法，着实是出乎我的意料。”

“所谓魔法，就是精神领域存在的灵力与物质现实世界互动时的产物。它不只是一种神秘莫测的能量概念，而是实体化的物质，可以被引导、成形、塑造和操作。根据成形和塑造的方式，魔法也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想想这片土地的织木匠和修补匠，他们的工作就是对魔法的最基本运用，哪怕只能和一件陶土杯中的灵体交流，他们也可以自豪地称自己为魔法师。”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的话……”

伊默闭上眼，回想自己在村庄编织树屋时的感觉，几秒之后，空气中响起一个微弱的鸣声，音调持续且和谐。能量化作雾气在伊默指间盘绕，一丝一缕地缓缓汇到一起，形成一股涓涓清流。

伊默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小奇迹，就如同创造了一个生命一般，心中充满惊喜和自豪。

“很好，就该如此。”瑞兹点点头，继续出言指导。

一直到夕阳西下，薄暮的辉光从窗子照了进来，将屋内填充成一片橘红。

瑞兹是最好的老师，他站在魔法境界的巅峰处高屋建瓴地作出指导，深入浅出地将自己的理解灌输入伊默的大脑。伊默则是最有天赋的学生，与灵界感应强烈这一强大的天赋，以及来自异世的开阔眼界与认知，都让他能够轻松理解魔法的意义，并且举一反三，推陈出新。

当瑞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惊觉这场指导已经持续了数个小时。

而伊默已经从一个不知魔法为何物的门外汉摇身一变，成为登堂入室的行家，境界不在许多着名学府的长老之下，所欠缺的只是能量数量上的积累。

甚至连瑞兹都不禁起了爱才之心，为伊默的天资而赞叹不已。

如果他真的只是个年轻人类的话……

瑞兹默默打消自己的收徒念头。

尝试了一下午，精神疲惫不堪，但伊默还是一直兴奋地尝试，加深着自己与魔法的联系。此刻有一团魔法能量飘浮在伊默手心，仿佛在和他耍把戏一般，不断转变着自己的形态。

纯粹的能量团、水流、火焰、雷电、旋风……存在的形式只是一种束缚，魔法天性自由。

注意到老法师复杂的目光，伊默停下玩耍，低下头认真地行礼致谢，这一下午的传道受业，虽无师徒之名，但瑞兹与伊默已然有了师徒之实。

瑞兹坦然地接受了这一礼：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他背上巨大的卷轴，系好装有世界符文的包裹，深深地看了伊默一眼，仿佛要将其记在心里，然后催动魔法，布置传送阵。

莹蓝的光芒扩散，逐渐凝固成实质，然而就在传送阵即将成形时，一阵地动山摇。

门窗作响，屋顶石缝间的灰尘碎石如同雪花般簌簌地落下，屋内的家具不住地抖动，器皿翻落，脚下不断传来急促的震动，整个世界都仿佛摇晃了起来。

伊默不曾防备，摔倒在地，瑞兹的传送阵也被迫中断。

地震了吗？两人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

就在这时，街道外面传来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音震耳欲聋，紧接着，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外界传来，恍若来自地狱。

“我感应到了世界符文的气息！瑞兹，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