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袭击
“笃笃。”
伊默轻轻敲响亚索房间的木门，门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进来。门没锁。”
伊默停顿了两秒，随后推门入内。
对于伊默的造访，亚索只是偏头看了一眼，随后又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盘坐在窗前，在惨白的月色笼罩下对影成双。
伊默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不自然。
……
7月13日：喝酒
7月14日：喝酒
7月15日：喝酒
7月16日：亚索啊亚索，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先前的教训都忘了吗？喝酒误事……捡起自己的责任来，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7月17日：喝酒
……
内心暗暗吐槽，但伊默更关注的还是亚索的状态。眼前这男子仅仅是数个时辰没见，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须发凌乱，鬓角歪斜，锐利的五官像是蒙了一层黄蜡般暗淡，呆滞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怯懦，如同一只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般，哪还有半分剑豪的英气。
他在用酒精麻痹自己，借酒消愁。
他在逃避什么？
伊默没有开口，停住脚步在一旁注视着亚索，于是反倒是亚索率先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深夜寻来，可有要事？”
“没有。”
伊默在一旁亚索面前的小方桌另一侧坐下，这个擅作主张的举动让亚索微微皱眉，却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对于亚索内心的抗拒，伊默全当未察。
当下他、亚索、阿狸三人组成一个团队，对于精神状态发生异变的同伴，他是很上心的。以亚索的孤僻性子，面对心中郁结只会默默忍受，伊默却不能在发现后置之不理。
沟通、开导的重任，自然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需要我陪你喝一杯吗？”
亚索低头瞅了瞅方桌上，除了一升瓶酒，其余甚至连一点像样的小菜都没有，只有几颗花生米可怜巴巴地抱团取暖。
他自嘲地笑笑，似乎自己的潦倒失意都流于表面，也难怪伊默要坚持留下来。酒，确实是男人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
“稍等。”
伊默站起身走出房门，十余分钟后，在亚索诧异的目光中，他一手拎着一纸袋零嘴，一手端着一盘小菜回到房间。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伊默将冒着热气与飘香的小炒摆到桌上，打开纸袋，里面是码头工人们的常见零食，比尔吉沃特的一道着名点心，大虾糖。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我一直相信，热爱美食的人都会热爱生活。”
“这些零嘴是庄园里备好的，我在厨房里找到的，这道小炒才算是出自我手，按着家乡的做法烹饪，只是用本地的香料代替了些缺少的调味品。尝尝看？”
大虾糖算是伊默格外关注的比尔吉沃特地道美食，他甚至饶有兴致地向码头的厨子们讨教了做法。
择足以铺满煮锅的大虾，去壳、洗净、去头、去尾。视情况可将虾切成小块。在虾上撒盐，拌匀。
将廉价浓香酒倒入酱料罐，加糖若干杯，熬成糖浆。
将碎欧芹撒上虾肉，然后将熬好的甜酒焦糖浆倒在锅里。翻动虾肉，让糖浆均匀地裹满表面。放入预热好的烤箱中，不加盖。注意搅拌，防止焦糖凝结。
小心看锅，在虾肉被覆盖上了糖的光泽时立即出锅。装在碗中，热着端出。待到冷却凝固，就成为了码头工人们最爱的小甜心。
这是一项利润十分优渥的行业，大虾糖几乎算得上码头工人们的必需品了，比尔吉沃特有数以万计的码头工人，每天葬身在他们胃里的大虾更是不计其数。伊默还是付出几十枚银海蛇诚心讨教，才到手了这个秘方。
“你总能让人感到意外。”
亚索挤出一点笑容，没有拂了伊默的好意。他又倒了一小蛊酒，然后送到伊默面前。
这是用泉水和粮食酿造的谷粟酒，淡黄色的酒液还泛着浑浊的泡沫，入口苦涩。
但想必面前这男人心中的滋味更甚一筹。
不知道在伊默到来前，他一人饮酒醉的状态维持了多久，此时这位浪迹天涯的剑客，已然面色微醺。他晃了晃脑袋，满是血丝的双眼看向伊默。
“你……知道灵界吗？”
“唔，也可能在别人口中，名为精神领域的存在。”
算是问对人了。
伊默暗暗一笑：“物质领域就是我们眼下的世界，你周遭的事物，你生活的空间，你所熟识的普通世界，整个符文之地都处于物质领域。
“灵界……是和物质领域并存的。它无处不在又难以寻觅，是其它生物的家园，就像物质领域之于我们一样。
“我大概只能解释到这个程度。”
亚索微微点头，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除此之外便是从墙面间隙和窗外渗入的些许月光了，昏暗的环境里，亚索的面色晦涩难明。
“在艾欧尼亚，死去的人们也会以灵魂的形式回归灵界。”
伊默可能猜到一直困扰着亚索、让他内心难安的是什么了。
他清澈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亚索。
“没错，而且在绽灵期间，人们能与灵界中的亲人们短暂相聚。”
“亚索阁下，你在绽灵节时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吗？”
顿时，亚索的身体猛地一震，如遭重击。
亚索挪开头，避开了伊默仿佛能洞见人心的清澈目光。
……
他手刃了至亲手足，此事会成为梦魇，伴随他终生。
解铃还须系铃人。
伊默离开亚索房间的时候，如是想着。
入肚的几杯酒液并没有影响他的神智的清醒，只是让伊默呼吸急促了几分，双眼更加明亮了。
告别了亚索后，伊默在阿狸房前站定，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回应。
但房间内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又阐明了室内住客正处于活动状态。
没有睡下，为什么不出言理会？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她吧……怎会如此？
直觉告诉伊默，阿狸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几乎是立刻的，遭遇绑架、因病陷入昏迷等突发状况在伊默脑海里一一上演，担忧的思虑从心头升起。
“阿狸，我要进来了。”
伊默将右手伸向镶嵌在木门上的铜锁，密密麻麻的白霜从他的掌心冒了出来，灌进锁孔，将它填满，白霜不断堆积压缩，最终凝成了坚冰。
他使用能力，将冰块抽了出来，得到一把透明的钥匙。在让冰块变得更加坚实后，伊默重新将它插入锁孔，轻轻一拧。
咔嚓的声音里，木门打开了，伊默收回冰钥匙，让它融化成冰水，消除了所有痕迹，进入了阿狸的房间。
阿狸的房间里更是黑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厚实的窗帘布将所有月光堵在外头，也没有点灯，伊默只能隐隐看到房间内家具的轮廓。
他站在房门几步开外，试探地开口：“阿狸，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伊默正打算召唤出一点火苗用于照明，房间另一头的黑暗中，却忽然亮起两点如灯笼般琥珀色的光芒。
下一秒，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了过来，柔软的重量将毫无防备的伊默按倒在地。
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遭到袭击，伊默立刻开始挣扎，同时试图发出警示，然而呼喊声还未冲出喉咙就被堵在了鼻腔里。
一个毛绒绒的生物在伊默身上不安地扭动，按压着伊默的四肢，试图控制伊默手脚，阻止他的挣扎。
随后。
在伊默震惊的目光中，两瓣温热湿润的唇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