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沉淀

“久等了。”

阿狸坐在餐桌前，看着伊默从厨房中走出，立刻伸长脖子期待地看着他手中端着的餐盘。随着伊默的靠近，一股焦香与油香已经先一步钻入阿狸的鼻子，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今天的午餐是白鲸肉。

相较于那些奇形怪状的危险海兽，体型中等的鲸鱼反倒算是狩猎难度适中的猎物，这也导致比尔吉沃特的捕鲸业十分活跃。白鲸的吃法繁多，相比普通的鱼类，鲸鱼肉有更多的纤维，口感富有韧性。

生白鲸片吃起来好像三分熟的牛排，还带着海水淡淡的咸鲜味。炸鲸鱼排和烤鲸鱼肉则充分发挥了鲸鱼肉质的优势，紧实又充满汁水。

“真是深藏不露，你对烹饪的独特见解总是让我眼前一亮。”亚索放下筷子，细细品味口中的鲜美口感，喟叹一声。而另一边，阿狸早就埋头努力起来，没有一点矜持的吃相，沉迷于美食的滋味不可自拔。

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虽然这个说法没有什么依据，伊默也没这方面的想法，但至少就目前的表现而言，他对于后一点还是很成功的。

“这是一点乐趣，让我更加热爱生活。”

“不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更是为了享受创作的过程和与朋友分享的乐趣。烹饪时的创作与分享的乐趣相互交织，使我们更加热爱生活并能够从中获得积极的能量。”

伊默在桌布上擦了擦手，同样在桌边坐下，品尝一口鲸肉后点点头，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

他在征询过意见、得到允许后，忙里偷闲，借用厄运庄园的厨房练习一些当地的特色菜肴，精进自己的厨艺。作为港口城市，这里市场中的食材以海产居多。新鲜丰富的各种鱼类、贝类和藻类极大拓展了伊默在菜式方面的见识。

优秀的厨师，除了要求精湛的刀工和全面的烹饪手法，还得具备领悟力、创造力，以及厚重的饮食文化底蕴。符文之地与前世的地球完全不同，这里的食材和丰富的调料总是让伊默感到新奇。

像在比尔吉沃特，除了常见的鱼脂油、炮蟹酱和某种贝类磨成的粉外，甚至有人会将指头长的白鳞鱼剁碎了装进桶再沉入深海，借用水压制成一种颇受欢迎的腌酱。

虽然严格上讲，伊默只是一名美食爱好者，但得益于对调味品和香料的新颖视角和运用，他做出的菜总是让同伴赞不绝口。所以在和雷文等一众船员吃了几顿大锅饭，体会了他们的氛围后，伊默三人便默契地选择自行解决三餐。

而厄运在两次邀请阿狸共进晚餐无果之后，索性加入了他们，同样被伊默的手艺折服。只是近两天厄运似乎忙碌于城里事务，几乎不怎么露头。

“之后还得不断练习来提高熟练度，处理这一整块鱼肉太耽搁时间了。”

发觉先出锅的一大盆鱼肉与植物根茎的乱炖已经有些冷却，伊默打了个响指，魔力触动现实，召唤出一枚火种，然后，一串明黄与橘红混杂的火蛇螺旋着爬上了盛着菜肴的铁盆。通过精细到毫厘的控制，火焰仅仅是在合适的距离提高鱼汤的温度，却没有损害木桌上的餐布一丝一毫。

直到浓稠的鱼汤表面咕噜咕噜地泛起沸腾的水泡，伊默才收回火焰，最后几点火星蹦哒着消失在他搓动的指间。

见状，亚索再次叹口气：

“你对自身实力的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

他所身怀的御风剑术，剑术与御风同样重要，以疾风之剑驾驭狂风，本质是从精神领域中抽取力量，这与伊默掌控冰霜、火焰等魔法的方式完全一样，只是表达方式上存在区别而已。亚索练习的每一招剑技，每一次冥想，都是为了“御风”这种“魔法”而存在。

所以其实，艾欧尼亚的各种独门传承，本质都是百川终归海般的共通——对精神领域的探索和运用。

加上早年求学练剑的经历，追求形式上的精准，造就了一名剑客眼力上的精准，让亚索仅仅透过一个加热鱼汤的“戏法”，就洞悉伊默的进步。

“根基不牢，无以为枝。”

伊默同样欣喜于自己最近才获得的突破。

在他的认知里，强大无非是两条道路，向外索求和挖掘内在。向外界索求，获得更强大的招式，威力更大的魔法，更加精良的装备，吃下什么天材地宝强化自身等等；向内在探索，锻炼提高身体素质，积累魔力的总量，以及……掌控每一丝肌肉、每一缕魔力，完全发挥出自己拥有的实力。

把伊默体内的魔力看作一百份，以往他对魔力的运用还停留在浅表，只能十份十份地搬运魔力施放法术，如此大刀阔斧的粗糙运用难免产生许多浪费。

而现在伊默却可以按需将魔力一份一份地调动到合适的地方，效率提升了何止十倍。

只是个类比，却也足以体会到伊默的进步之大，这也难怪亚索会为此叹为观止了。

这进步是伊默在加工禁魔石的过程中取得的，近日来他为厄运小姐雕刻了数百枚禁魔石的表面符文，本应枯燥机械的过程却让伊默能够静下心来沉淀技艺。千锤百炼始成钢，在反复练习基本技巧后，伊默终于对自身的魔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精密程度和对自身的掌控都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而这批加工出来的禁魔石，则在厄运小姐的委托下，由城里的其他魔法师进行充能后，将手下的船员和厄运士兵武装到了牙齿。想必这样一支人人能手搓魔法的队伍，足够在对抗蚀魂夜和铁钩帮时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这也是除了参战外，伊默力所能及为比尔吉沃特人民做的。

……

享用完午餐，几人瘫坐在座位上，谁都没起身，回味着唇齿留香的鲜美滋味。

直到房门突兀地响起一连串急促的叩击声，让三人对视一眼。

还未等他们开门，房门就被推开了，喘着粗气的雷文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

“出事了，跟我走，船长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