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信仰
阴差阳错,恒源车行不仅与日谍结了梁子,还与国府警特特别是军统和中统扯上了关系。
近来,为了打探有关讯息,许臻手下,也就是车行里的车夫们常常“不务正业”,撂下拉车挣钱营生,参入一些盯人蹲守的差事。
当然,而今许臻手头宽裕得很,哪怕是白白养活百八十个闲人,也问题不大,可以说完全有这个势力。
针对小日本,打击倭寇,在全民抗战的大环境下,可以无所顾忌。尤其是,许臻与日寇不共戴天,不杀不足以解心头之恨,更无所畏惧。
棘手的是,涉及到中统和军统特务,堪比明代朝廷鹰犬东厂锦衣卫,势力庞大无比,组织十分严密,一手遮天,触角遍布党政军和社会各行各业,无孔不入,草菅人命,杀人不眨眼,不得不令人望而生畏。
一介草民,碰上中统或军统这些有权有势骑在老百姓身上作威作福的特务,无异于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稍不留神,必将惹来杀身之祸。
身为警察巡长,又是车行大老板,伙计们的带头人,许臻必须替手下人考虑,敬而远之为上策,委实躲避不过,也需要想方设法把危险降到最低限度。
起码,处处小心谨慎,别给特务留下什么把柄。
这不,迟四方和大眼等人白天昼夜地查了十多天,终于有了回信。
天缘书屋门前的陌生黄包车夫,竟是一个乔装打扮的中统特务,叫耿久福,隶属于中统山城站行动一组三小队的老牌特务。
原来,这是穆元奇烧香引来的小鬼。
肖占魁死皮赖脸地敲诈了穆元奇一百法币后,当天晚上就一头扎进赌场。
结果,一夜赌下来,不仅把骗来的一百法币输了个精光,还另欠下了庄家三百法币的赌债。
越想越窝囊的肖占魁第二天再次私下里找到穆元奇,再行敲诈,嚷嚷着最少给他300法币,才肯罢休。
无奈的穆元奇,经过讨价还价最终给了肖占魁150 法币。
贪心不足蛇吞象。
尝到了甜头的肖占魁得寸进尺,几天后第三次勒索,声称不给500百法币,就向中统告发。
一怒之下的穆元奇不再忍声吞气,凭借着一副好身手予以反击,对肖占魁一顿拳打脚踢,打得死去活来。
鼻青脸肿的肖占魁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服软地跪地求饶,最后才得以逃脱。
这件事,穆元奇隐瞒了下来,包括对马玉琴也只字未提。
气急败坏的肖占魁选择了向中统高密。
谢克伟,中统山城站行动一组三小队长,也就是肖占魁这个中统线人的直接联系人,非常重视,随即安排人手对天缘书屋予以布控。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其中,蹲守的车夫名叫耿久福,也是谢克伟的手下。
不知不觉间,中统特务们的一双双阴森森眼睛,射向了天缘书屋,聚焦书屋主人,以及相关的可疑人。
中统盯上天缘书屋。
非同小可。
许臻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向马玉琴通报了调查结果。
中统为什么突然对天缘书屋感兴趣?难道特务鼻子灵,嗅到了什么异常气味?还是另有原因,可能导致地下党联络站的暴露?
马玉琴非常敏感和警觉,立马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和急迫感,在分析原因,排查疏漏后,当机立断,采取了一些应变对策,防患于未然。
毕竟,中统一直是共党的死对头,危害性极大,且不择手段,极其凶残,来不得半点侥幸心理和麻痹大意,不得不防。
即便是国共合作统一抗战以来,暗地里针对共党的渗透和杀戮,中统也未曾罢手和手软过,始终奉行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实行白色恐怖,予以血性镇压。
在某种程度上说,中统对共党的威胁远远大于军统。因为,在抗战期间,军统把主要军力和精力用在了对日斗争上,反共剿共浪潮相对大为减弱。
眼下,马玉琴下令有关人员停止了一切地下活动,切断对外联系,保持静默状态。
地下党盯梢尾随耿久福,顺藤摸瓜,弄清来龙去脉,马玉琴担心弄巧成拙,反而暴露了身份,只好作罢。
“姐,这样,我派人再私下打探一下,进一步摸摸耿久福的底细。”
许臻主动替马玉琴分忧解难。
“派妥实的人私下摸一摸,倒也无妨。”
马玉琴有所忌惮地说道:“不过,面对耿久福这样的职业老牌特务,稍不留神,就容易露出马脚。
千万让你的人注意,别逞强,宁可什么不干,也不可毛毛躁躁,惊动了耿久福。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伤及无辜。”
“嗯。记下了。”
知道马玉琴一番好意,许臻态度诚恳地应答:“请放心,一定倍加小心,无论如何也不暴露行踪,以免打草惊蛇,惹来麻烦。”
处事谨慎且经验丰富的的马玉琴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经过刻苦训练,你的有关专业技能进步迅速,收效明显。
如果你亲身亲为,问题不大。
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你仍需继续保持低调风格,尽量少出头露面。
中统和军统特务一个个都精得像人妖似的,一旦被他们瞄上了,中了印象,麻烦就大了。无异于贴上了狗皮膏药,到时候想脱都脱不掉。
放眼长远,你必须从现在起就注重物色和挑选一批信得过的骨干分子,为己所用。
捷径是传帮带。就是把你的所学所长传授给他们,指导他们在干中学,学中干,理论指导实践,迅速提高整体素质和实干技能。
譬如,罗小虎、迟四方和李二狗等年轻有为,方宇翔和金宝来等经验丰富,各有长处,大有必要进行精心培养,放手锻炼成才。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以前,这些人是靠你的人格魅力聚集在身边。往后,需要我们用信仰的魅力团结和组织他们。
这人,一旦有了信仰,就赋予了不可限量的精神寄托和力量源泉。
引导树立崇高的信仰,牢固树立高尚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由朴素革命者变成自觉革命者,生活就有了精神支柱,生命就有了终极意义。
譬如,抗击倭寇,保家卫国,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利益,百折不挠,宁死不屈,舍生取义......”
许臻津津有味地聆听,还有些吃不准,一知半解。
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地下党人的“三观”种子已在他心中落地生根,自觉不自觉地孕育开花结果。
“姐,我想入党。”
深思良久后,许臻郑重其事地向马玉琴说出了自己的心愿。
“好啊,非常欢迎!”
马玉琴十分欣慰,随后表情严肃地问道:“说说看,为什么入党?”
许臻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做一个像姐这样有信仰、有作为、志存高远的人,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利益。”
“说得好!”
马玉琴意外惊喜,“一语中的,精辟。需要指出的是,姐做得远远不够,仍需努力。”
“姐,你的意思,已经批准了我的请求?”
许臻显得非常兴奋,迫不及待地追问。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马玉琴连忙解释道:“入党,是一件非常严肃而庄重的事,需要严格按程序来,草率不得。
一般说来,起码需要你先写份入党申请书,还要有一到两名入党介绍人的签名。
然后,由党组织在进行社会关系审查的前提下,经研究确定为纳新对象,即入党积极分子,并进行一段时间的考察。
考察合格后,批准为预备党员,再经过一年左右时间的考察锻炼,才能批准转为正式党员。
非常时期,遇到特殊情况,特事特办,则另当别论。这样,你先写份入党申请书交给我,再说。”
许臻很是痛快地答应,“好的,我今晚就写,明天交给你。”
“嗯。”
马玉琴明白,许臻入党是好事,也够条件,特事特办,火线批准为正式党员,她有这个权力。
可是,考虑到国统区特别是山城陪都的独特性,许臻暂时作为非党人士更有利于隐蔽战线工作。
所以,她想了想说道:“其实,入党手续,仅仅是个形式,贵在思想入党。心中有党,矢志不渝,永远跟党走,才是一个优秀党员。
在姐眼里,早就把你视为党员了,在某种程度上说,你不是党员,却胜似党员。”
许臻甜滋滋地笑了,“谢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