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层层迷雾挥不去：涉嫌巨额洗钱的账目

婷婷陪同王会计走进了咖啡厅。二人入座点完咖啡后，婷婷神秘地说道：“张总，您真是料事如神，的确有一辆白色轿车一直跟着我们，出租车司机甩也甩不掉，对不起，我只好把尾巴带来了。”

“不怨你，这里也有监视我们的人，我会想法子摆脱跟踪的，相信我！”我沉着应道。

我一脸沉重地望着王会计：“您来盛京查账有一个星期了吧，有没有人为难你？”

王会计答道：“干审计这行的受刁难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更为严重的是我们发现千户置业的财务有巨大问题。这些问题直接关乎到投资合作是否能顺利展开。”

“具体有哪些，说说看。”

王会计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周时间，我们审计了1867本账本，1798个凭证，发现了五大问题。问题主要集中两点，一是，账目混乱，资产负债表实际不平；二是，退款过多，竟达千次以上，而且绝大多数是对方支票打进，千户置业现金退款，光单笔十万元以上的涉及金额就在十亿元以上，有洗钱之嫌。”

“您初步审计的问题金额有多少？”

“至少有二十亿八千多万元，还需要一笔笔仔细核实，才能定性。”

“有没有调查方向？”

王会计点了点头：“所有的问题账目，我们顺藤摸瓜，全和一家名为正财商贸公司有关联。经查询工商局相关资料，正财商贸的法人代表叫王正财，是一位七十岁的老者，总经理王红则是王正财的女儿，公司注册时间恰巧和千户置业拿地时间一致。经多方调查，王红竟然是陈副市长的情妇。”

“还有，在建的4栋楼的总承包商为内蒙四建，是一家有一级资质的民营企业，可是，去年底这家公司被人零元承债收购，也就是说，原建筑公司股东没有从交易中获得一分钱。现在建筑公司法人名叫王勇，经查实，是王红的亲弟弟。几笔问题较大、金额也较大的账目，也是在建筑公司被收购后发生的。”

我心想：“怪不得马副市长昨晚借着酒劲，明目张胆索要所谓的工程欠款，原来这些和他有关系。”

我问道：“最近你们在审计期间有何异样？”

王会计回答道：“昨天下午，就是在您到公司之前，千户置业的主办会计，将我们尚未审计完的账本和会计凭证全部收回，还声称是老板的指示。还有，今天我出行，发现一直有人跟踪尾随。”

我焦急地问道：“除了您和故去的王总，掌握上述信息外，收购组还有何人知晓这些？”

王会计思考片刻后说道：“除了我和王总，组内的其他同事顶多知道某些片段，依据这些构不成账目定性。”

我果断地说道：“辛苦了王会计。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决定您即刻启程暂去京都避一避。在京都遥控指挥组内其他成员，尽可能地继续查账，待危险解除，您再回盛京来。事不宜迟，所有行李不用收拾了，安全抵达京都后，再告诉组内同事。还有，到京都后，麻烦您第一时间找董事长如实汇报您的初步审计意见，这些信息除了董事长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谢谢您的理解和配合。”

郭雪的手下小于如约出现在咖啡厅。“这两位女士到酒店时，后面有一辆车也尾随而至。车上的人下车后，即与广场上的两人比比划划、指指点点，我唯恐出意外，已经通知基地派另一辆车，在合适的地点换车去机场。郭姐指示我开车护送张总，这位女士由我的同事小王开车奔机场。”

门口停着两辆相同型号的黑色凯迪拉克防弹车。我和婷婷上了小于驾驶的车辆，跟随王会计的车向机场方向驶去。车辆刚刚启动，一辆白色捷达轿车则尾随而至。

按我和小于商讨的计划，两辆车行至文化路立交桥，即分道扬镳。白色轿车继续跟随王会计乘坐的SUV，我们的车辆则向反方向行驶。

郭雪安排的安全屋位于文化路立交桥2公里处的湖畔佳园，这是中国首个全精装豪宅，由新加坡的伟力集团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虽然房龄已有二十年以上，但因物业管理水平优异，目前依然是盛京市民家喻户晓的豪宅。

前方就是湖畔佳园的正门，我仔细观察前排的后视镜，发现另一辆白色捷达车好像在跟踪着我们。

机警的小于显然已经发现了异样，没有将车开进小区，而是继续在青年大街上行驶，并有意加快了速度，在茫茫车海中穿行起来。

后面的捷达车不甘示弱，依然紧追不舍，半小时后车辆即将开出市区，讨厌的尾巴还在后面。

我果断建议道：“于先生，去棋盘山，那里有个小路，捷达车上不去，我们就在那里甩掉尾巴。”

小于说：“那条小路我知道，各位坐稳了。”卡迪拉克SUV风驰电掣般向棋盘山方向驶去。

棋盘山风景区位于盛京市东北部，山体属于长白山系哈达岭余脉，处于辽东低山丘陵地带向西延伸地段。最高峰石板上刻有一个巨大的象棋盘，据传说，当年八仙中的两仙铁拐李和吕洞宾曾在此地对弈，因而得名。景区由棋盘山、辉山、大洋山和秀湖构成，即所谓的“三山一水”。风景区四季皆景，春季赏花，夏季赏荷，秋赏枫叶，冬赏雪景。是盛京市民经常光顾的休闲之地。

今日正逢周末，风景区内游人如织，我们的车不得不降低了速度。后视镜中已经被甩掉的那辆捷达车，又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

婷婷挽住我手臂兴奋地说道：“好美啊，我真想和你徜徉在森林中，享受新鲜的空气。”

我轻声说道：“会有机会的，可惜今天不行。”

婷婷撒娇般撅起了小嘴：“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数，拉钩！”

车辆行至转弯处，其左侧森林中出现一个不起眼的口子，这就是我所提及的小路。此路是雨水长年冲刷而成，狭窄陡峭，一般车辆很难通行。

小于见车前无人，一个急转弯，加大油门，车辆已经进入到丛林中。

此地是盛京仅有的原始森林，各种珍贵树种在此疯狂生长，争奇斗艳，好不壮观。车上的我们，无暇顾及难得的森林美景，在车辆的颠簸中，双手紧握扶手，同时注视着后视镜。

果不其然，白色捷达车跟行不到50米，就趴窝熄火了。小于欣喜道：“这个傻狍子，也不看看自己开的是啥车，这种路也敢上，趴窝了吧，下一步看他怎么把车弄出山？”

四十五分钟以后，车辆安全抵达湖畔佳园的地下停车场。

小于双手递给我一把钥匙：“张总，这是您的房间钥匙，房号钥匙牌上有。这里有5个同事24小时轮流值班，保护您的安全。我们对外公开身份是物业公司工作人员。有事随时打我电话。祝您周末愉快！”

安全屋位于公寓楼的8楼，属于顶层，是一间近300平方米的豪宅，从房间中配置的昂贵进口家具以及油画可以看出，房屋主人绝非等闲之辈。

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盛京的母亲河——浑河，只见斜阳夕照、波光粼粼，零星的游船在河中懒洋洋地“散步”，再现了“盛京八景”中的浑河晚渡：

暮山衔落日，野色动高秋。

鸟飞空林外，人来古渡头。

微风飘短发，纤月傍轻舟。

十里城南望，钟声咽戍楼。

“如果没有这些突发事件，那该多好，至少我可以去探望我的父母”我望着一路之隔的东大校园心里感叹道。

婷婷小鸟依人般靠在我的怀中：“哥，我们还没吃中午饭那。宝宝饿了，据说对面广东酒家很不错，要不我们去那里吃顿大餐？”

我轻轻摇了摇头：“局势尚未明朗，个人安危是小事儿，集团使命才是大事儿。这几天，我们就呆在这里，不得外出，静观事态发展再做决定。请你理解。想吃对面的美食，我们可以点外卖。”

“广东酒家的电话多少啊？”

“放心，我的朋友肯定给我们准备了。”

婷婷跟着我步入书房，只见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一沓文件，全部都是附近名店的菜谱。婷婷兴奋地拿起电话，对着菜谱报着菜名。

依然小心的我，拿起探测器在房间中忙碌起来，确信没有任何窃听装置后，我抱住婷婷：“一切正常，房间隔音也很好，你可以去客厅玩卡拉oK，不会影响到邻居。”

“我不，要唱歌，也要和你一起唱，最好一起看毛片。”婷婷诡秘地一笑。

我打开写字台的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档案袋，里面一个便签飘落在台面上。眼疾手快的婷婷拾起便签，大声朗读道：“宇，多日未见，甚为想念。你要的文件就在档案袋中，晚上我来取结果。书房保险箱内，有机构付给你的酬劳，密码是你的生日，请笑纳。雪儿，即日。”

“好肉麻啊，我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说，雪儿是谁？你还有多少女人？”婷婷嗔怒道。

“她是我的同事，曾经救过我的命，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我平静地说道。

看婷婷依然愤恨不已，我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两叠美钞递给了婷婷。“如果工作不忙，明年开春我们一起去日本赏樱花，这是你的零花钱。”

婷婷显然喜出望外，手捧美元，猛地亲了我一口：“还是哥哥好，两万美金啊，可以买很多漂亮衣服和包包。”

我目送着婷婷哼着小曲，走出了书房。我心中暗喜：“看来小女孩还算懂规矩，不搅和我的工作。看来上天待我不薄！”

都说播音主持专业的人都多才多艺，婷婷的歌艺果然不凡，无论是模仿原创歌手，还是自唱，均美妙动听，韵味十足。听着婷婷客厅内美妙的歌声，我迅速进入了状态。

依据鬼谷子的《九鹿十八猴》和文件上的提示，我推测出藏宝图所指位置：内蒙大草原。

而具体位置的指向线索，则来自一幅书法作品，上面书写的是唐朝诗人曹邺的《寄刘驾》：

一川草色青袅袅，绕屋水声如在家。

怅望美人不携手，墙东又发数枝花。

堪舆可释义为：此地面积较大，毗邻大草原，河水环绕其侧，北侧为山脉。

我打开谷歌地图，找寻有山、有水、有草原的区域并不难。位置指向：内蒙赤峰巴林右旗索布力嘎北 15公里的庆云山南麓。此位置居然是辽代契丹大墓，统称辽庆陵及其陪陵。谷歌上记载具体的建造日期分别为：辽圣宗的永庆陵（建于太平十一年，即1081年)、兴宗的永兴陵（建于重熙二十四年，即 1055 年)、道宗的永福陵（建于乾统元年，即1101年）及若干陪陵。

历史上，金兵已对诸陵进行了盗扰。上个世纪初又有较大规模的盗掘两次：第一次是在 1914年，林西县王知事率人盗掘中陵；第二次是在1930年，热河军阀汤玉麟之子汤佐荣对全部帝陵进行盗掘，陵寝内所有珍贵器物被掠一空，哀册被掘出土。

我不禁疑问道：一个多次被盗的皇陵，难道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文件中的一幅国画吸引了我的目光，画上是一豪华的寝宫的场景，题诗竟为连小学生都能倒背如流的《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恍然大悟：莫非被盗多次的中陵，里面另有玄机？

再仔细研究那幅描述寝宫的画面，放大镜下的帷帐皱褶暗藏一行诗：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这是李白《古朗月行》中的诗句，隐去的下一句应该是：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在这里，此诗句的涵义应该是：正墓为伪墓，真正埋葬辽圣宗的墓室应该在伪墓以下九尺处，珍贵的随葬品也应该在这个隐蔽的墓室中。这种设置也正合《九鹿十八猴》中遁篇的“隐局”：“费尽心机知其踪，只见伪迹真迹隐。”

传说鬼谷子密不示人的《九鹿十八猴》就是在安史之乱后，在西域被金人所截获，难道这本书也被金人的死对头——契丹人读过？

谷歌资料又记载，1914年那次盗掘，摸金校尉是抽干了墓室的水方进入。墓室一般均选择离水源远的地方，出现大量水，一般是为布一种局：天崩地裂无解局。这种局十分厉害，盗墓者只要触发局的机关，机关就会触动水银或者水为动力，瞬间将整个墓室毁坏殆尽，墓室中人很难逃脱。早年我当“拯救者”科考队的堪舆顾问，在内蒙莫尔道嘎的青龙峰，就遇到过这种局。

我刚刚把研究成果整理完毕，屋外门铃响起。

来者是郭雪，已经年过五旬，半老徐娘，韵味不减当年。

郭雪看到婷婷道：“哎呦，好水灵的姑娘啊，小宇你这不是老牛啃嫩草吗？”

我拉住婷婷郑重地向郭雪介绍道：“郭姐，这位赵婷婷，是我的助理，请多多关照。”

婷婷虽然对郭雪的阴阳怪气不满，但碍于我的面子，还是乖巧地躲进了主卧室。

婷婷将我的堪舆鉴定报告仔细阅读了两遍。“总部也有专家意见与你一致，但是没人提到伪墓之说，更没人提及那首李白的诗。”

我又强调道：“转告科考队，绝不能动墓室里任何祭祀物品，即使那些物品价值连城，也不要动。否则会触动天崩地裂局，墓室中所有人将有去无回。”

郭雪认真地点儿点头后，又恢复了调侃的表情：“小宇，这么多年没见面，你想不想我哦？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记了旧爱？那位Alice也断了联系吧！”

我笑而不语，岔开了话题：“助理在广东酒家订了一桌菜，你能否赏光一起用餐？”

郭雪莞尔一笑：“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回基地需要把你的结论赶快传给总部，我们改日再聚。”说罢一个飞吻。

郭雪刚进电梯，外卖就出现另一部电梯内。婷婷高兴地说：“总算到了，我都饿瘪了。”

英俊的送餐员说道：“对不起女士，今日周末，客人较多，稍有耽搁，请多包涵。以后订餐可以直接打我的电话，不仅能节省时间，还有大量折扣。”说罢，送餐员递上一张名片，上书“广东酒家 拓客经理”。此时我才发现，轿厢内一角，站着身穿园区保安制服的小于，正对我呲牙傻笑并比划出一个V的手势，意为王会计已经平安通过机场安检。

因为忙碌，今天只吃了一客牛排，现在确感饥肠辘辘。

婷婷在餐厅的酒柜中找出一瓶苏格兰威士忌，媚笑道：“哥哥，能否陪我喝这个，我好馋威士忌啊。”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愿意喝就喝，以后类似此事，不用征询我的意见。”

婷婷俏皮一笑：“那可不行，你是我的老公，我必须做到夫唱妇随。”

席间婷婷诡秘地问道：“哥，你可真神，懂得什么堪舆，一出手就两万美金进账，对方是什么人啊？”

“对方是联合国动物保护基金会，他们正准备去内蒙考察，需要我在地理方位方面给出建议。”

婷婷满脸现出崇拜的神情：“哥哥真厉害，管理学博士居然还懂地理。”

“这是我的副业，希望妹妹能替我保密。”

“放心，我会分出里外的。”说罢，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温馨。

我打开入户门，只见小于一脸严肃地说道：“张总，出事儿啦。您的同事王姐的飞机即将起飞，突然来了一辆警车拦住去路，王姐被一群警察带走了。”